更多的南昌王府府兵則散落在街道更遠處,不給任何刺殺者半點靠近機會。
車簾晃動,月光照入。
坐在李絢對面的杜柳,清麗的面容清晰可見。
雖穿一身的男子長袍,但臉頰清瘦,秀雅端莊,眼目明亮,眉山如黛,看上去英氣十足,頗為令人讚賞。
李絢,還有杜柳。
如今的車廂之內,就只有他們二人。
李絢微微鬆了口氣,看向杜柳問道:「賢弟,不知叔父明日是否可回到諸暨?」
杜柳拱手,認真的說道:「王爺放心,家父必不會耽誤王爺之事。」
「如此便好,本王在諸暨最多停留半日,之後便要趕往東陽了。」李絢稍微靠了靠後。
杜柳的父親,杜必興,京兆杜氏族人,早年在婺州任職,後因身體緣故,辭官寓居諸暨。
來敬業給李絢的推薦之人便是這杜必興。
杜必興在杭婺多年,對地方情況了如指掌。
尤其是對天陰教,甚至對一些就連秘衛都未曾掌握的暗情,他都有所了解。
李絢這一趟要在婺州破局,杜必興提供的信息將可能非常關鍵。
「看王爺神色擔憂,可是在水師都尉處,遇到了什麼麻煩?」杜柳有些小心的朝李絢詢問。
她雖是女子,但敢於一人來杭州找李絢,眼力手段也非同一般。
李絢點點頭,語帶凝重的說道:「是海寇,本王和冀都尉都懷疑,若是杭州出事,海寇會趁機攻襲杭州和吳越諸州,配合天陰教攻城,那問題就大了。」
「天陰教,海寇,海寇?」杜柳面色凝重,嘴裏咀嚼着海寇兩個字,最後看向李絢,沉聲說道:「海寇之事,在下也略知一二,舟山海寇來歷久遠,但若追其根源,那便是當年的孫恩了。」
「孫恩!」李絢聽到這個名字,贊同的點點頭,輕聲說道:「孫恩家族世奉五斗米道,永嘉南渡世族,孫秀後裔,出身琅琊孫氏,但生於會稽,東晉隆安三年,孫恩起兵反叛,自號征東將軍。數年後,孫恩進攻臨海郡失敗,跳海自殺。餘眾由其妹夫盧循繼續領導,但盧循在數年之後,亦被東晉朝廷剿滅。」
征東將軍,徵得便是浙東,便是李絢腳下這塊土地。
杜柳面色凝重的說道:「王爺有所不知,孫恩一黨雖被剿滅,但亦有一些後人流傳下來,如今雖早不打孫恩旗號,但內部卻依舊有五斗米教教義在傳承,王爺是道門弟子,當知魏晉南北朝五斗米教和今日天師教的區別。」
「南北朝五斗米教教義混亂,常被有心人藉以起事造反,自稱道王、將軍之類……後有陸靜修和寇謙之二位真人修訂教義,完善齋儀,便是如今的新天師教。」李絢對於這段歷史,自然非常清楚。
「不錯。」杜柳看着李絢,認真嚴肅說道:「今日東南海寇內,以五斗米教為核心傳承,信奉五斗星君,以海寇將軍為首,掠奪資財,侵略海疆,甚是可惡,如今看來,其心亦遠不止如此。」
稍微停頓,杜柳接着說道:「我朝有令,不得私自造船出海,故而出海者,歷來以官船為主,其他世家大族的船隻附之。海寇歷來搶奪的也是這些船隻,還有便是來我朝交易的外邦海船,亦是水師保護重點。」
「嗯!」李絢點點頭,看着杜柳,呼吸沉重的問道:「據冀都尉所說,最近一段時間,舟山外島隱藏的海寇安靜的可怕。」
「如此,不正常,極度不正常!」杜柳臉色瞬間無比凝重起來。
舟山外島隱藏海寇,有時會入寇明州,括州和蘇州等地。
西方而來
的波斯舶船,西域賈船也常常遭遇其掠奪。
舟山海寇擁有驚人財富的同時,也難以被徹底剿滅。
多年來和杭州水師反覆糾葛,可水師即便是有朝廷在背後支持也難以將其徹底剿滅,只能儘可能將其驅離主航道。
如今正值六七月份,從南面而來的貿易商船多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