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一場玩玩鬧鬧的同學聚會到了這裏也進入尾聲。
一家裝修氣派、奢華的酒店門口,一大群的男男女女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一涌而出,吳辰落在最後,聽到有人說去洗桑拿,又有人說去酒吧,只覺得頭疼異常。
一走出酒店,冷風吹來,酒意上頭,身邊的歡聲笑語頓時像一千隻鴨子在耳邊嘎嘎嘎的亂叫,讓他一秒鐘都不想多呆,藉口不勝酒力,又不顧「誠摯」的挽留,踉踉蹌蹌的攔下一輛出租車,故作瀟灑的揮手告別…………
吳辰一走,馬上有幾個像吳辰這樣「不勝酒力」也要走,氣氛頓時有些冷場,不用看,這幾個絕對都是混的不如意,當了一晚上背景的傢伙。
現在的同學會,有錢有勢、混得很得意的人,巴不得天天開同學會,而混的比較落魄的人則害怕同學會上見面,精神上受到摧殘不說,還要作為得意同學炫耀財勢的一個比較道具,那滋味酸甜苦辣咸,就別提了……
就像吳辰,在校園裏的時候風光得意、英挺帥氣,知名度很高,懷春少女那「秋天裏的菠菜」着實收到了不少,再看看現在,三十已過,一事無成,沒房、沒車、沒老婆、沒存款,歲月這把殺豬刀已經將原本英挺的身材和帥氣的相貌活生生的摧殘……
體重一百八十八,三層下巴,脖子粗,將軍肚,滄桑滿面,氣短心怯……
可想而知,在剛剛的飯局上他所承受的關注和煎熬。
那不是同學聚會,是驚嘆會,同情會,自我的拷問的批判會!
不管怎麼說,他現在終於逃出來。
在出租車上,遠離了那些得意、同情、探究的複雜視線,吳辰強撐的精神鬆懈下來,假笑了一晚上,臉部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他狠狠的搓了一把臉,總算將那僵硬的笑意抹平,緊跟着又一陣噁心難受,捂住嘴巴乾嘔幾下,出租車司機嚇得扭過頭來,警告似的的瞪了好幾眼。
「去哪啊?」
司機問。
「第六棉紡小區……」
吳辰懶洋洋的回答。
他的頭靠在車窗上,醉意朦朧的眼睛迷離的看着窗外的燈紅酒綠。
年少時的恣意瀟灑仿佛還發生在昨天,這一轉眼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好吧,不說也罷。
出租車一路暢通無阻的行駛到襄城市的一片舊城區,一排排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老建築撲面而來,隨處可見的工地,到處都是拆到一半的樓房和建築垃圾,一條無形的界限突兀的將金碧輝煌和陳舊腐朽分隔開來。
對比如此的強烈,像是暗示着吳辰,此時的他就像這片即將淘汰的建築群落,這麼多年都毫無寸進,而大部分人和事物包括這座都市,都已經甩開膀子大踏步的前進了許久,許久……
下了出租車,繞過一片建築工地,他走進一條陰暗狹窄的小巷子裏。
路燈不知道是已經壞了,還是已經被停止了電力供應,兩邊的商鋪不是已經搬走就是已經關門大吉,行人更是稀少,環境和氣氛頗有些拍恐怖片的氛圍。
又是一陣涼風吹來,吳辰的胃裏天翻地覆的難受,頭疼欲裂中,他趕緊扶着一根電線杆乾嘔了起來。
地面上,幾塊鵝卵石的縫隙里透出的熒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蹲下身體扒拉兩下,一塊拳頭大小,不規則半透明「石塊」散發着蒙蒙光暈在暗淡的環境裏很是醒目,吳辰好奇的將它撿了起來,拿到眼前打量……
觸手溫潤,手感光滑細膩,重量很輕……
看了一會就沒了興趣,吳辰將它隨手塞進了西服口袋裏,扶着牆搖搖晃晃的走出這條小巷,七拐八拐的回到自己的家裏。
五樓頂層,一室一廳一衛,四十多個平方,陽台改的廚房,一個月四百大洋就是他在這座城市的家,單身狗,環境怎麼樣不說大家都清楚,雜亂的跟外面的工地有的一拼。
叮叮咣咣的走到臥室,不管不顧的往床上一倒,欲睡非睡的功夫,身下卻左扭右扭的很不舒服,他嘟嘟囔囔的從西裝的上衣口袋裏掏出那塊在外面撿到的石頭,迷迷糊糊的放到眼前一看……
原本觸手溫潤,現在卻是變得很是陰涼,半透明的質地現在卻變得灰撲撲的毫不起眼,再沒有熒光散射,就像一塊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