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
猩紅散落,黑紗翩飛,那一瞬間驚怒交加的喝問也是傳來。
噴射狀塗在地上的腦袋當然沒這個功能,這會兒在倉惶遠離的希拉麗雅,全身上下都還完整得很。
而對此付前的反應是既沒有回應也沒有追擊,只是隨手把清澈夢境收起。
沒錯,剛才腦袋轟碎那一幕不過是發生在夢境裏,並在這會兒已經被終結。
氣氛烘托從來都是個體系工程。
信仰質疑,死亡替代,前面連續的兩項動作後,固然要重點觀察希拉麗雅的反應。
但如果效果不及預期,後續的力道加碼也是隨時可以完美銜接的。
比如說利用好自己「陌生面孔」、「黑夜中來」的特點,給對方造成自己就是那個「它」的心理暗示。
當然了,大家都不是嚇大的。
尤其眼前這位既然能做衰亡信仰的堅守者,不管是不是看似柔弱,總該有其過人一面。
所以付前最終開啟了已經可用的清澈夢境,用一記漂亮的爆頭把氛圍烘托到頂點。
說起來,這一招其實也可以在診所那邊對多里安用的。
不過考慮到他明顯對夢境有所涉獵,效果可能會有折扣,付前並沒有急着暴露。
而此刻他相信,在連續幫扶之下,希拉麗雅女士應該能在自己尋找任務的行動中,最大程度地激發潛力了。
「你剛才在幹什麼?」
原本被擺得整齊的桌椅器具,在倉惶求生間儼然是被撞倒一片。
好在與之相對的,希拉麗雅情緒調整的速度倒是挺快。
「是幻覺?你在誤導我!」
發現付前並沒有追擊,而摸了一下腦袋還在後迅速站定,她不等付前說話就自問自答。
「故意讓我覺得你就是黑暗裏那東西?」
之前的點評是對的,這位並不只是那種頭腦簡單的狂信徒,腦筋還是轉得快的。
「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人偶的事情是真的,也只要殺了我就好吧?」
「如果是純粹惡趣味的話,不得不說你堪稱我見過最惡劣的外鄉人。」
回過神來的希拉麗雅,神職人員的出塵之氣明顯消耗殆盡,倒是因此多了幾分像活人。
「花這麼大力氣,只為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誰說無意義的?」
然而面對質問,付前自然不可能有半分慚愧之心,甚至一本正經地搖頭。
「你說話速度變快了不是嗎?」
「當然了,我還注意到一個小問題。」
希拉麗雅無言以對間,付前竟還沒結束,抬手指了指旁邊。
「我見過不少有信仰的人,有的虔誠,有的自以為虔誠,有的被人以為虔誠而我聽聞過你堅守的壯舉,毫無疑問應該歸類為第一種,不過——」
付前先是對對方的信仰值進行了認可,但轉折總歸是要來的。
「同樣面對黑暗裏的威脅,我剛才提到的,看上去甚至都沒資格被歸類到那三類裏面的四個人,還知道在夢裏躲到神祇腳下尋求庇護。」
「反倒是你,我自始至終沒有漏過任何一個動作,而包括死裏逃生後,你甚至都沒有往那邊看一眼在我看來,這表現以你的人設可實在有些說不過去,能幫我解答一下疑惑嗎?」
陳述完畢,付前甚至是繼續坐了下來,順帶把剛才被撞到地上的人偶撿起放好。
這話可並非什麼自由心證,希拉麗雅身上最醒目的標籤,毫無疑問就是阿孔斯第一虔誠了。
而付前自始至終想的,就是如何針對這一點。
一路的氣氛烘托,能在最後那一驚一乍下把任務嚇出來是最好,但另一個重要意義,還是藉此考驗一下希拉麗雅信仰的成色。
從一路走來的收穫看,這個地方的情況確實簡單。
敗落的信仰,棄誓的教眾,堅守的聖徒。
而黑暗中的那個「它」,則無疑是一個旗幟鮮明的反常,對於任務沒有頭緒的自己,似乎正該是下一步嘗試接觸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