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曲《梁甫吟》,琴聲依舊。
諸葛亮所彈奏的曲子卻逐漸的加快,仿佛原本平穩流淌的溪水,由於地勢的關係變得湍急起來。
然後,隨着這琴聲越彈越快,仿佛那溪水匯入了江河,水勢頓時愈加洶湧,朝着下游奔騰而去。
這一刻,二桃殺三士的故事躍然於曹操的腦海。
春秋時,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三人是齊景公的臣子,勇武驕橫。
齊相晏嬰想要除去這三人,便請景公將兩個桃子賜予他們,讓其論功取桃,結果三人都棄桃自殺。
——『二桃殺三士!』
曹操的心頭不住的再度吟出此句。
他抬頭望向諸葛亮,不自禁的驅馬向前。
「丞相小心!當心暗箭!」
張郃連忙止住,可曹操如若不聞,張郃只能帶兵上前護衛,頂起盾牌,此刻他們已經在江州城的射程範圍。
「丞相…」張郃還要說。
曹操抬手,止住了他的出聲。
諸葛亮微眯着眼睛,看到了曹操正在靠近,他的鬢角滲出了汗水,嘴角卻含着微笑。
曲調漸漸地放緩,柔和如同訴說,諸葛亮的心聲仿佛也融入了琴聲之中。
「久聞你曹操梟雄之名,今日這江州城門洞開,我送你天時地利,取下江州則巴中可定,巴中若定,則遙望蜀中,決戰開啟!縱我這城門中,埋伏着千軍萬馬,你曹操也該闖了一闖吧?如當年伱闖入那濮陽城中,被呂布以戟點盔,問你『曹操何在?』,你作何回答——『前面騎黃馬者是他!』」
曹操眯着眼睛,在琴聲中,感受着諸葛亮的心意。
不禁在內心中做出了應答:「你就不怕麼?縱折損大軍,可孤若擒了你,定了這巴中,你那主公還有什麼希望?」
隔着一座城牆,兩人目光交匯,像是在傾訴,更像是在博弈。
琴聲也開始變得激烈起來。
「亮是設伏於城中,可亮亦無必勝之把握,你曹操也沒有把握能奪下這巴中吧?更沒有把握奪下這西川吧?亮今日撫琴於城樓之上,非是示弱,也非是引誘,而是提醒於你這梟雄,你已離開中原半年之久,又打算留在這蜀道多久?一年、兩年,我主打得起,可你曹操留得住麼?你的後方穩得住麼?」
還是老生常談的話題。
自打曹操稱公之後,曾經支持他魏武揚鞭,建立霸業的氏族開始了對他曹操巨大的反噬。
——荀彧、荀攸、崔琰。
這些曾經支持他,為他出謀劃策,指點迷津的謀士、賢才,一個個的背棄了他。
——非劉姓者不得稱王。
曹操終究還是捅了馬蜂窩。
漢室…
終究還是活在這些世家大族的經驗世界裏。
這也是曹操不敢長時間遠征,在奪下漢中,張魯投降後,馬不停蹄的就派夏侯惇回許都的原因。
哪怕時至今日,曹操都還在猶豫,該不該南下。
他所猶豫的…
仿佛這一刻,都經由諸葛亮的琴聲,經由他的心聲傳入了曹操的腦海。
「曹操啊,你不敢久留於這蜀道上啊,你後方不穩哪…那些你曾倚靠的世家大族,如今一個個都虎視眈眈的盯着你呢?一旦你與吾主決戰,一旦你被困於這蜀道上,你抽不開身,中原與北境…還有誰能穩住局勢?」
「何況,入蜀這種高難度的事兒,歷史上除了秦當年趁着當地土人內亂趁勢入蜀;除了光武皇帝的長江、隴右雙路突擊;除了這益州牧劉璋將我家『主公』請進來之外,還有誰做到過呢?」
「說句不該說的,魏不是秦,你曹操也不是光武皇帝,長江上你站不住!而漢中攻蜀,白水、葭萌、劍閣…此三處天險,你打得下來嘛?吾主劉備並未被這三處天險阻隔,尤被拖了整整兩年,吾主能拖得起,你曹操拖得起麼?」
「曹操啊,我彈此《梁甫吟》就是為了告訴你,《梁甫吟》中公孫接能力敵野豬,能擊敗母虎,田開疆能兩次擊退敵軍,守土開疆,古冶子能潛入水中,逆流百步,擊殺『河神』,他們如此勇武,卻被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