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不刻意出去淘,壓根就見不着報紙這種東西。
再者,過來的人里說是認得字,其中半文半盲的,其實要更多。
有的讀的磕磕絆絆,有的讀字只讀一半。
傅璟佑當然也有磕磕絆絆的時候,但平時在家,陸淼時時都糾正他,他的情況比其他人要好很多。
有人跟他選了同一段內容。
他讀一段內容花一分鐘,而後選的人卻讀了四五分鐘,誰優誰劣,一眼分明。
縣裏領導負責人觀察每一個人的神色。
讀報紙驗證的是文憑,也變相了測試了膽識。
如果在自家門口都露怯,去了大城市豈不還得被嚇趴下?
農村人去城裏,事事都是未知,發生點丟臉或者鬧笑話的事跡,幾乎是必然的情況。
丟人可以,但是不能又丟人,又學不到技術。
各方麵條件都很突出,加上還有胡志遠旁敲側擊的為他增加印象,傅璟佑被選中,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縣裏對外說的是四個學習名額,最後被留下的有六個人。
其中兩個是替補,如果被看好的四個人里,誰有意外情況去不了,就從另外兩人裏面選一個補上。
落選的人相繼離去,傅璟佑跟着另外五個人一起,從縣辦事處大院被帶到了領導辦公室。
人員暫時確定下來,下一步就是說詳細的章程。
一星期後出發,學習為期四個月,大廠提供住宿,其他的伙食一切開銷自理。
學成回來縣裏直接成立器械承包修理組,每個月工資基礎25塊,食堂管飯,後續如果涉及帶徒弟,會有額外補助。
在生產隊幹活兒,每個生產隊的富庶情況不同,到手的工分值也不一樣。
比如燕磯公社那邊土地肥沃,收成好、副業項目也多。
同樣的壯勞力一天能得十個工分,但是人家的工分值高,一個工分能值三分或者五分錢。
大河村土地貧瘠,產出低,一年平均下來,一個工分換算下來可能也就一分五厘,兩分錢。
在地里刨食兒一整年下來,手裏換了口糧,餘下的工分撈不找兩塊。
和這個器械承包修理組的待遇對比起來,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泥里。
幾個小伙子,連帶傅璟佑在其中,都有些心胸澎湃。
不過傅璟佑也沒忘記一件事。
在領導人表面有什麼情況可以提前說時,他及時上前一步,問:
「學習期間如果有休假日,我們能不能回來?」
「回來?」
領導人微微怔愣了一下,搖搖頭。
「這麼遠的路,就算時不時能休息一天,別說回來再回去,你就是回來這一面兒,時間也不夠啊。」
傅璟佑眉頭微微下壓,不解道:
「荊門不就在咱們縣隔壁?」
之前外面有人叫囂的時候,領導人說了,學習要去「荊門」,傅璟佑聽得真真切切。
荊門就在縣隔壁,如果有休息日,他可以提前蹲點買長途汽車的票。
折騰點兒沒事,能回家就行。
他也不要別人出錢,回自己的家,他有錢。
「小同志,咱們要去的是北方的津門市,挨個京市的那個,可不是咱們省內的這個。」
領導人反應了一會兒,忽然搖搖頭笑了起來:
「那地兒距離咱們這兒可遠着呢,坐火車也得十好幾個鐘頭。」
「」
是津門,不是荊門。
傅璟佑愣了一瞬。
來回單趟就要十幾個鐘頭,就是連着休兩天,趕回來也在家待不了一會兒。
再者說h省地方小,火車也不是時時都有的。
這事兒基本就是去一趟,就得擱那兒待四個月。
平時陸淼一個人在家,傅璟佑就放不下心,更別說陸淼這時候還懷着孕。
幾乎不用思考,傅璟佑凌唇抿動一下,張嘴就要說話。
一旁胡志遠看他神色,趕緊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