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稽星的會城,來了四位修士。
此城位於群山之間,與賊星的妄城相仿,而城外佔地千里,草木茂盛,氣機濃郁,城內則是房舍林立,街道縱橫,居住的修士與凡人眾多,頗有幾分喧囂與繁華的景象。
「我乃隱星的石辰子,順道拜訪幾位老友!」
石辰子行事張揚,直接道明身份,守城的修士不敢阻攔,任由他長驅直入。來到城內,安頓了住處之後,他一個人走出了客棧。
他去打探消息,或者找人入伙。
入伙的說法,源自遙遠的大澤江湖,一幫賊人湊到一處,幹着刀口舔血的營生,彼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而於野招納的並非幾個盜墓賊,乃是星域的仙道高人。他所持有的地天星圖,無疑是前往天界的一條捷徑,也是各方難以拒絕的誘惑,那麼一起來吧,大伙兒攜手發財!
「於頭領突發奇想,老狐所料不及也!」
會城的客棧,是個依山而建的院子。洞窟打造的客房內,三人席地而坐。邛山搖頭晃腦、拈鬚感慨,青衣秀眉微蹙,難以置信的樣子。唯有於野淡定如舊,仿佛一切都是這麼自然而然。
遑論江湖、道門,靈山、仙門,或星域,人性之惡,與熾盛的貪慾,彼此有何分別?倘若天道為賊,人人盡為賊寇,又何妨行賊道、干賊事呢!
而於野並非突發奇想。
據石辰子所說,此番的魁星之行,為了前往天界,星域各方聯手對外。賊星的炎術,隱星的史塵子,刑星的卓天,或魔星的元彌,暫且不會尋他的麻煩。既然如此,他便不用躲躲藏藏,索性借星圖之名,招攬一群幫手為他所用。
石辰子獲悉了他的想法之後,確認了星圖的存在,竟然由衷的興奮,遂一手包攬了招人入伙的重任。他剛剛抵達會城,便忙着拜訪城中的高人。接下來又將怎樣,暫且不得而知。
「老狐以為,此事莽撞了,有人搶奪星圖,如何是好」
邛山感慨之餘,患得患失。
「倒也未必!」
青衣有着不同的見解,道:「賊星的炎術,之所以想要除掉於野,無非是怕走漏風聲,倘若各方已知曉星圖的存在,他反而有所顧忌!」
「嗯,仙子所言有理!」
邛山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擔憂道:「哎呀,仙君、金仙高人,豈肯聽從擺佈,得罪元昊仙帝,更是嚇人」
「如你這般瞻前顧後,如何成事?」
青衣反問一句,道:「於野既有決斷,便該知曉一個道理,力不盡,則憾,命不聽,則枉。」
「此話怎講?」
「盡人事,聽天命!」
「哎呀,聽仙子一席話,勝過十年苦修行!」
青衣與邛山的見解不同,而兩人的一問一答,各有用意。
於野卻置若罔聞,翻手拿出三壇藏酒。他自顧打開一壇酒,默默獨飲。
邛山的兩眼一亮,垂涎道:「此乃仙域美酒的神不歸,仙子請——」
青衣抓起酒罈,道:「神仙不歸,鴻雁何來」
她飲酒多年,純屬消遣,並不懂得酒的優劣,更在乎的是境界與情懷。
「老狐!」
於野低頭飲着酒,突然出聲道:「天界之行,生死難料,你此時返回妖星,不失為明智之舉!」
「咦?」
邛山瞪起雙眼。
只見於野吐了口酒氣,繼續說道:「兩位跟着我吃了不少苦頭,念及以往的情分,離去之時,知會一聲。」
「你」
青衣微微一怔。
以為他在管教邛山,沒想到她也未能倖免。
而邛山急了,嚷嚷道:「老狐與仙子離去,你獨自一人,但有兇險,誰來陪伴」
青衣已恍然大悟,道:「於野,你在責怪我之前的不告而別?」
「哦,原來如此,於頭領,你心胸狹窄」
「於野,不用你驅趕,我自會離去」
「仙子,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兩人一個惱怒,一個委屈,卻聽房內響起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