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朱高熾心中更是酸澀難忍。
他也是看着陪着小福兒自小長大的,皇祖父尚在那些年,每次他父親進京,都會額外給這位最小的妹妹準備些稀罕玩意兒。
而在所有公主之中,也只有這位最小的妹妹,最能得到朱棣的笑臉。
「姑母...」
朱高熾感受着小福兒身體的顫抖,低聲道,「莫哭,小心傷了身子!」
小福兒的哭並不是那種悲痛欲絕,而是淡淡的像是丟了東西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般。
她站着,眼淚珠子一樣掉落。
「四哥,您知道嗎?」
忽然,小福兒對着朱棣的棺槨大喊,「以前俺小時候,爹私下說過.....他說他所有的兒子中,你最像他嘞.....說你有種,說你不慫,說你其實挺有人情味兒......」
「那時俺問爹,恁那麼稀罕四哥,為啥不把他留在身邊?為啥每次見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嘞?」
「你猜咱爹咋說?」
「咱爹說...」小福兒哭着,「咱爹說哎呀閨女你不懂....咱要是對他格外的好,其他兒子咋看?再說,他那脾氣,對他好他要上天的......四哥,其實咱爹,心裏一直惦記着你嘞!」
「現在您去那邊了,見着咱爹.....別再氣他啦!」
「嗚嗚,四哥....見着咱爹,您得聽話,不然咱爹拿鞋底子抽你....俺可拉不着呀!」
「嗚嗚....」
聽到此處,朱高熾哪裏還忍得住。
抬着頭眼淚決堤一樣往下涌, 朱高燧咚咚的磕頭,額上殷紅一片 。
「好妹子!」
徐氏上前,和小福兒相依,哭道,「我們爺,沒白.....疼你一回!」
「四嫂..」
小福兒擦去徐氏的眼淚,鄭重道,「四哥沒了,還有俺在呢!放心,以後......沒人敢怠慢你們!」
「有你這話,我心裏就踏實了!」徐氏垂淚。
姑嫂二人再次相依,眼含熱淚。
~~
紫禁城的夜,和別處的夜有不同嗎?
應是沒有!
那為何紫禁城夜裏的雪,跟別處又不一樣呢!
朱允熥蓋着被,斜靠在窗邊。
琉璃窗外,矗立着幾盞一人高的琉璃花卉宮燈。
也不知是燈火本就那樣,還是月光的交融形成,總之那宮燈散發出來的,好似一條條連接天際的光柱。
而簌簌而下的雪花,竟詭異的像是撲火的飛蛾。
前仆後繼的圍繞着宮燈的光柱,盤旋着衝撞着.....不多時,就在地上形成厚厚的幾層,且顆粒層次分明。
對於朱允熥來說,這一夜註定是無眠的。
朱棣的猝然離世,讓他猛的想起一句話。
等家中老人都離開的時候,就輪到我們了....
生命年華...逝去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更叫人,防不勝防!
「哎...」
塌上的 朱允熥微嘆,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他的眼睛依舊看着窗外,那紛紛的雪。
「來人......」朱允熥輕喚,「傳旨!」
話音落下片刻,王八恥撩開乾清宮的門帘,鄧平歪着肩膀進來,站在暖閣的門口。
「給交趾行省巡撫衙門,總管府下旨。告訴黃福...」
朱允熥口中的黃福,乃是如今交趾的巡撫,安南行營總管。
「告訴黃福....四叔名下所有的產業....」
朱允熥開口道,「包括他們家老二老三的產業.....好好統計,凡貴重物品,人口牲畜,能送到京師的就送到京師.....不能送到折合成銀錢,給朕個准數!」
人沒了,人家的家產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一分不差甚至還要多給,這才叫厚道!
「另外....從昌平的皇莊中,撥出一塊來....」
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