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嵐歲柳眉微挑,「三郎此言何意?」
陸行越深深地注視着她,目光銳利,仿佛要透過她的皮囊看透裏面的靈魂。
看得沈嵐歲有些不自在他才移開視線道:「委屈你了,此事我會繼續查的。」
沈嵐歲沉默片刻,搖搖頭:「也算不得委屈,那男人叫孫宗,是伯府大夫人嬤嬤的兒子,在府里是個小管事,與我有過幾面之緣,但我與他並無私情,他要帶我私奔,我不答應,他就若是當時大夫人執意要查,我雖能脫身,卻也免不了惹一身腥。」
沈嵐歲虛虛地按了下自己的心口,陸行越劍眉微蹙。
「小小伯府管事,能在國公府來去自如。」他哂笑一聲。
沈嵐歲觀察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問:「三郎為何要幫我?你與我素未蒙面,便如此信任我?」
陸行越綠色的瞳孔映着龍鳳喜燭的光,瑰麗非常卻泛着冰冷的色澤。
「你知道國公為什麼不繼續查麼?」
「因為家醜不可外揚?」她試探着說。
「這只是其一,其二他知道問題出在國公府,再查下去,誰臉上都不好看,所以只能作罷。」
沈嵐歲聽出了弦外之音,原來委屈她是這個意思,「所以你幫我也是這個原因。」
陸行越視線似是無意掠過她的眉心,沒有回答。
他其實在孫宗來的時候就醒了,只是不能動,睜不開眼,但能聽到聲音,所以他們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而在他睜眼後,他發現自己可以看見別人眉心的「氣」,小小一點,像是花鈿,只是每人的顏色都不同。
穆崇安是灰黑色,府醫是白色,沈嵐歲是白中透粉,榮國公更粉一些,偏紅,大夫人則是純黑。
雖然不知道顏色代表什麼,但他猜測是和自己有關。
因為榮國公是粉紅色,周全是偏粉,那白中透粉的沈嵐歲想必也是站在他這邊的。
「之前在床上,你是不是碰了我的手指?」陸行越忽然問。
沈嵐歲心一緊,故作茫然地看着他:「當時一片混亂,我不記得了。」
陸行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當時你碰了我,我便感覺身體十分舒服,像泡在了溫水裏。」
沈嵐歲:「!」
他當時是清醒的?
陸行越驀地湊近了一些,沈嵐歲急中生智,抬手覆上了他的手背,略顯羞澀地問:「是這樣嗎?」
溫熱柔軟的掌心貼上來,陸行越身子陡然一僵。
兩人因着動作湊得極近,他甚至能聞到沈嵐歲身上淡淡的香味,耳璫明珠搖晃,與她清澈明亮的眼交相輝映,更顯明眸善睞。
她莞爾一笑,輕聲說:「三郎手涼,我手熱,自然會覺得溫暖。」
陸行越與她僵持片刻,猛地抽回了手。
「嗯。」
他別開臉,想說什麼,忽聽「咕咕」一聲。
臥房內驟然安靜下來。
「咕咕。」
又響了一聲。
沈嵐歲尷尬地捂住自己的肚子,陸行越看過來,她輕聲說:「我有些餓。」
陸行越沉默片刻,似有若無地勾了下唇,「我叫人準備飯菜。」
之前的尷尬瞬間褪去,他又恢復了冷靜自持的模樣,起身去找人。
沈嵐歲悄悄鬆了口氣。
治癒系異能是她的保命底牌,可不能隨便讓人知道。
*
兩人都有傷在身,大魚大肉吃不得,送來的飯菜都很清淡。
陸行越被周全攙扶着在桌邊坐下,沈嵐歲捂着心口小步挪到他對面,剛要坐下就聽外面有人哭喊一聲:「小姐!」
沈嵐歲一驚,轉頭一看,就見兩粉衣侍女站在門口,擔憂地看着她。
鵝蛋臉的是觀春,圓臉的是賞夏。
「哭什麼?」沈嵐歲看了陸行越一眼,陸行越拿起筷子道:「你是平瀾院的女主人。」
這是她可以隨便一些的意思?
沈嵐歲沖兩人招招手,兩人躡手躡腳進來,拘謹畏懼地給陸行越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