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越的手很大,之前沈嵐歲沒注意,這會兒陽光正好,他伸出來的手乾淨修長,骨節分明,掌心帶着幾個明顯的繭子,是常年拿刀握劍留下的。
她的手搭上去立刻就被握住了,溫熱,有力。
她踩着矮凳上去,馬車裏的空間很大,她剛站穩陸行越就鬆開了手。
她在對面落座,掃了眼他手裏的書,是本什麼雜記。
看的還挺雜嘛。
車門被人從外面關上,車夫一甩鞭子,馬車就緩緩動了起來。
「三郎一早就在這兒等着了麼?」
陸行越眼也不抬,「沒有。」
「我以為你不會與我一起回去。」沈嵐歲掀開身邊窗子的紗簾,往外看了眼,馬車駛入巷子,漸漸能聽到長街那邊喧鬧的人語。
「你幫了我,我自然要回報一二。」
輕微的翻書聲響起,沈嵐歲轉頭卻不妨正好撞進了他幽綠的眼裏。
然而下一刻他就垂下了眼帘。
「多謝。」
沈嵐歲笑了笑,沒再說話。
沉默着到了康樂伯府大門口,馬車停下,觀春在外面喚了一聲:「夫人,公子,到了。」
緊接着她又喊了一聲,「這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啊?」
馬車門打開,沈嵐歲踩着矮凳下來,站定一抬眸,朱紅大門緊閉,連個看門的都沒有,兩個石獅子沉默地注視着她。
賞夏和觀春過來扶她,她搖搖頭轉身,扶了陸行越一把,「周全,輪椅呢?」
「來了。」周全推着輪椅過來,沈嵐歲看着陸行越坐下,對周全說:「你去敲門,就說侯爺來了。」
周全領命去了,觀春不解:「夫人,我們不進去麼?」
「進啊,我等他們來請我。」
沈嵐歲站在輪椅邊,完全沒有動的意思。
周全叩響大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門童過來開門,不大樂意地問:「你是誰啊?有拜帖麼?」
「在下周全,我家侯爺陪夫人回門,怎的還要拜帖?這是你們康樂伯府定的規矩?」
門童一驚,「侯爺?!侯爺來了?」
不是說侯爺病得快死了麼?而且他們家小姐不過是個庶女,竟然能讓侯爺陪着一起來?
周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變臉,「怎麼不說話?要是有這規矩,我回去讓侯爺寫一份拜帖送來,咱們就先打道回府,改日再來。」
「哎別別別——」
眼看周全要走,門童趕緊扯了他一把,賠笑道:「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人,大人勿怪,小的這就去叫伯爺!侯爺稍安勿躁!」
不等周全答應,他狗攆似的往裏跑,邊跑邊喊:「伯爺!伯爺!侯爺來了!姑爺來了!」
周全扯了扯唇,咕噥了一句,折身回去,「主子,這伯府真是一點也不把夫人當回事啊。」
他邊說邊小心打量沈嵐歲的臉色。
沈嵐歲面色如常,「我在家中行五,又是庶女,他們想必是以為三郎不會來。」
陸行越淡聲問:「我不來,你就不是伯府的小姐了麼?」
觀春和賞夏對視一眼,侯爺這是要給夫人撐腰的意思?
太好了!
觀春激動地抿了抿唇,她們小姐在伯府備受冷落,連出嫁都是被逼的,幸而嫁了個好夫君,如今可算有個依靠。
賞夏警告地看她一眼,讓她收斂點。
門童的速度快,伯府的人速度更快,不到半刻鐘,伯府里就傳來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夾雜着鬧哄哄的人語,時高時低。
朱紅大門轟然向着兩側打開,當先走出個石青袍子滿臉堆笑的,正是沈嵐歲的爹,康樂伯沈三青。
後面跟着伯夫人許平嫣,以及一眾兒女,堪稱傾巢出動。
原本空蕩蕩的大門口瞬間變得擁擠起來,空氣中都多了股脂粉味。
「下官見過侯爺,侯爺可是大好了?」
沈三青上前行禮,倒是一點老丈人的架子都沒有。
陸行越略一頷首。
「額」他等了會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