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陸行越從書房回來,就見周全等在廊下,紙燈搖晃,把他的影子拖的很長很長。
「何事?」
陸行越上了台階,手裏還拎着個食盒。
周全好奇地看了眼問:「主子晚飯沒吃飽?」
陸行越瞥他一眼,「你再這麼多廢話,就滾回錦衣衛。」
周全立刻從袖袋裏摸出一本書雙手奉上,「主子請看。」
陸行越沒接,「醫書?哪來的?」
周全壓低聲音說:「是藏珠閣的夥計送來的,說是神醫給他們的,讓他們務必交到侯爺手上。」
陸行越劍眉一蹙,「神醫?」
藏珠閣就是沈嵐歲的首飾鋪子,神醫怎麼會把書送到那兒去?因為那是沈嵐歲的地方?
心下轉過了無數道彎,陸行越面上倒是一點不顯,他把食盒換個手拎,接過醫書抬步進了內室。
沈嵐歲正斜倚在榻上,拿着話本津津有味地看着,小几上擺着幾個瓷碟,上面的點心少了大半。
「嗒。」
陸行越把食盒放在小几上,沈嵐歲沒什麼反應。
等他把蓋子揭開,濃郁的香味飄出,沈嵐歲立刻抬起了眼,「好香啊——」
陸行越莞爾,「廚房新滷的牛肉,燉的十分軟爛入味,嘗嘗?」
「嗯嗯嗯!」沈嵐歲點頭如搗蒜,立刻把話本扔在一邊起身蹭到小几邊,眼巴巴地看着陸行越從食盒裏往外拿瓷盅。
熱氣騰騰,香味濃厚,聞的人食指大動。
她把小几上其他東西都收到一邊,幫陸行越把瓷碟擺好,陸行越把筷子遞給她:「你先吃。」
「你呢?」沈嵐歲正疑惑着,卻見他袖子一挽,拿出了本熟悉的醫書。
陸行越把書放在几上,皺眉道:「今日我去見了神醫,她言行舉止多有怪異之處,晚上又派人送了這本書來,是你鋪子裏的夥計送來的。」
他邊說邊看向了沈嵐歲,目光帶着幾分深沉的探究。
沈嵐歲立刻露出一副擔憂的表情,「難道她遇到什麼事了?也是不巧,今日我沒去藏珠閣,不然這書應該是讓我帶回來的。」
陸行越輕輕頷首,不等他開口,沈嵐歲忙道:「快打開看看裏面是什麼?」
她的表情乍一看很自然,細看之下更多的卻是緊張。
陸行越出身北鎮撫司,最擅刑訊,平素打交道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硬骨頭,沈嵐歲這點演技騙騙別人可以,在陸行越面前就不太夠用了。
他依言隨手翻開了醫書第一頁,隨口問:「她既然有心傳遞消息,為何不寫信,反而要用這麼迂迴的法子?」
說着他拎起醫書抖了抖,裏面什麼都沒有。
沈嵐歲訕訕道:「應該是怕寫信太明顯,萬一被人截下,豈不是就暴露了?」
當然這只是其一,其二是她的字實在是丑的獨樹一幟,別具一格,讓人過目難忘,陸行越只要看了,一定能認出來,那她不是掉馬了?
雖然她也沒打算一直瞞着陸行越,但現在還不到時候。
陸行越瞭然的點點頭,「神醫倒是心思縝密。」
沈嵐歲默默擦汗。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自己和陸行越說,因為這樣最省事最方便,但首飾鋪子裏外都是人,隨便抓一個問問就知道那天誰來誰沒來,她要是和陸行越說是神醫告訴他的,他肯定要問在何處說的,她一說藏珠閣,他派人一查,好嘛,夫人根本沒來過,謊言不就不攻自破?
再退一步,神醫可以和夥計說,讓夥計來國公府找人,但這太考驗夥計的忠心了,還考驗夥計的頭腦,遠不如直接送書來的方便。
加上當時事態緊急,沈嵐歲需要一個甩掉眼線的機會,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此時她一回想也覺得不太妥,處處是漏洞,可事已至此,只能見招拆招了。
陸行越隨手翻了幾頁,忽然見有一處字被圈了起來。
他手指頓了下,「有一味藥」
「什麼意思?」沈嵐歲眸光微閃,「再往後翻翻,是不是要連起來?」
陸行越抬眸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