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得了令,當真去把銀子結了,用四四方方的紅紙包好遞給陸行越,陸行越再雙手遞給沈嵐歲。
沈嵐歲接過來在手裏掂了掂,還挺有份量。
她忍不住笑道:「這是什麼?紅包麼?」
「算是。」陸行越垂眸看着她雪白的手指覆在紅紙上,顯得越發白嫩,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其實用紅紙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他的私心而已,他覺得沈嵐歲拿着會很好看,果不其然。
「那我可收了。」沈嵐歲說着就要收起來,但想了想又把紅包放在了桌上,打開取出了一塊碎銀,大概二兩。
「手伸出來。」
陸行越不明所以,但聽話,伸出右手放在桌上。
沈嵐歲握着他的手翻了個面,讓他掌心向上,然後把銀子放在他掌心,握着他的手合上。
陸行越疑惑地挑了下眉。
沈嵐歲笑着拍拍他的手,「喏,夫人給你的零花錢。」
陸行越:「」
他看着掌心裏那錠銀子,再抬眸看看狡黠笑着的沈嵐歲,忍俊不禁,起身手搭在一起對沈嵐歲作揖,「謝夫人。」
沈嵐歲托着下巴「哧」一聲笑了起來。
陸行越直起身子,也含笑看着她。
周全在角落裏看着,面無表情,內心已經開始瘋狂了。
瞧瞧瞧瞧,瞧瞧他們公子這不值錢的樣子,一錠銀子給他哄得心花怒放的。
嘖嘖嘖。
「你不是想堆雪人麼?正好今兒雪停了,我讓人留了院子裏的雪沒碰,要不要玩?」陸行越笑夠了問她。
沈嵐歲立刻來了精神,「要要要!」
「現在就去吧。」
她跪直身子就要下榻,陸行越五指張開,一隻手就把她的臉罩住按了回去。
跌坐回去的沈嵐歲:「???」
「先把衣服穿好。」
陸行越手下滑,自然而然地替她正了下衣襟,喚來賞夏和觀春,替她找厚一些的衣裳和披風,鞋也換成了靴子。
全副武裝好後,沈嵐歲感覺自己不像個人了,像個熊。
反觀陸行越,還是穿着那身錦袍,罩了層狐裘披風就出來了。
沈嵐歲幽幽地看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昨天的雪斷斷續續下了一個白天,晚上太冷,沈嵐歲要出去陸行越死活沒讓,就沒玩成。
今兒雪徹底停了,一腳進去能沒過腳踝。
沈嵐歲立刻來了精神,俯身抓了一大捧雪團起來,壓實後搓圓,眼珠一轉,她忽然喚道:「陸遠之——」
陸行越毫無防備地上前,「怎麼了?」
話音未落,一個白團帶着初冬的寒氣直奔他胸膛而來。
「砰」的一聲悶響,沈嵐歲帶着勝利喜悅地笑了起來,「打中了!」
陸行越:「」
他愕然片刻,隨即失笑着直起身子,低頭看了眼自己左胸前衣服上那一點雪沫。
剛剛那一下,好像真的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垂眸看着沈嵐歲,沈嵐歲又在搓雪球了。
她明艷秀麗的眉眼中那一點點花鈿似的氣變成了淡淡的緋色。
他還記得初見的時候,那裏是白中帶着極淺的紅,眼下已經一點白色都看不到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深,越來越接近喜歡?
這一認知像一顆落在原野上的火星,頃刻間便化作了燎原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砰——」
這次雪球打在了陸行越的靴面上,沈嵐歲低低問:「發什麼呆呢?」
陸行越收斂心神,眸光顫動,眼底都是她的倒影,極致的純白間,她是唯一的亮色。
心裏一動,他俯身抓起雪球輕輕地砸在沈嵐歲腳邊,笑道:「你還不跑,我要反擊了。」
沈嵐歲立刻站起來,轉身就跑,邊跑邊抓雪打他。
兩人你來我往,院子裏寬敞,全是厚厚的新雪,他們穿的也厚,跌一跤也不疼,所以他們放開了跑,院子裏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他們的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