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陪陪我。」
她聲若遊絲,虛弱且無助,通紅的雙眼蓄滿了淚水。
這還是懷玉第一次看到一向堅強的主子露出這種瑟縮的模樣,好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驚恐不已、惶惶難安。
「姑娘,您別怕,奴婢在呢,奴婢不走。」懷玉不再顧及尊卑直接坐在床邊把她連被子一起抱進懷裏並且柔聲安撫着。
沈傲雪被緊裹着,感受到一隻溫暖的手在她後背有規律地輕輕拍打着,終於在黑暗中努力尋求到了一絲讓她安心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玉覺得手臂發麻,腰酸背困忍不住想要挪動一下換個姿勢。
可是她的手剛剛鬆開了一下,懷裏的沈傲雪便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彈坐起身。
「不要!我是冤枉的!」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額頭已經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看着眼前的一切,恍然間才回過神來。
「姑娘!您到底怎麼了?沒事的,奴婢在這兒,沒有人能傷害您!」
懷玉想要重新抱住她卻被推開。
「我沒事我沒事」沈傲雪搖頭嘴裏反覆呢喃着三個字,而後痛苦爬上眼底,她雙手捂着臉埋進膝蓋里。
筷子手、砍刀、人頭落地、野狗鋒利的牙齒、被捧在手心的頭顱、深埋於污泥之下的屍體
這些都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若是沒有這場雪,她壓在心底深處的東西扔可以當做不存在。
可是,那徹骨的痛是她親身經歷過的,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懷玉」
「奴婢在!」
「我想見暮寒能不能找到他?我想見他」她抬起頭眼底帶着祈求。
「七爺?」
懷玉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又不敢多問,想了想而後點點頭。
「奴婢去風滿樓尋一下,姑娘且稍等。」
「快去快去找他我要見他」
「是!」
懷玉快步離開了房間,沈傲雪連忙鑽進被子裏躲着。
風滿樓。
霍輕舟正左擁右抱地喝着酒,突然,房門被人推開,原本熱鬧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懷玉衝進房內有些喘氣地看着他:「霍、霍公子」
霍輕舟蹙眉,將放在旁邊女子身上的手收了回去,臉色嚴肅下來。
「你怎麼來了?」
懷玉跪在地上:「公子,你能否找到七爺?我們家王妃想見他!」
「七爺?他」霍輕舟猶豫了一下,而後說道,「他已經不在昭烈了,他走之前不是跟你們家主子道過別了嗎?」
懷玉一聽頓時感到絕望:「可是王妃真的很想見他,您能否找到他?」
霍輕舟眼底閃過精光,而後搖頭:「你是七爺安排在沈傲雪身邊保護她的暗影衛,你應該很了解,暮寒是什麼樣的人,他行蹤不定連你這個暗影衛都不知道,我如何找得到?再說了,沈傲雪現在已經是有夫之婦,再見七爺怕是不妥吧?」
懷玉低下頭,無奈道:「七爺臨走前特意吩咐讓奴婢保護好王妃,可是現在王妃她好像真的遇到麻煩了。」
「麻煩?怎麼回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是今日王爺納妾後王妃就一直不舒服,甚至還哭了。」
霍輕舟瞭然一笑:「哦,原來是失寵了?沒關係的,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回去好生安慰一下便是。」
懷玉知道跟他說再多也沒用,畢竟暮寒不主動出來誰也不可能找到他。
想到這裏,她只好起身:「奴婢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懷玉轉身離開,霍輕舟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閃過無數冷意。
「霍公子咱們接着喝酒呀?」
身邊的鶯鶯燕燕又開始舉着酒杯調笑,可是霍輕舟已然沒了興趣。
他揮揮手讓眾人退下,而後起身走到書桌前寫了一封信箋。
鴿子從風滿樓飛出很快便被如墨一般漆黑的夜空覆蓋,不知去向。
懷玉沒能找到暮寒,但好在她回來後聽春桃說沈傲雪已經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