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安郡王府,趙瑗面沉似水,冷冷地逼視着大璫張去為:
「皇太后性情寬厚,才會被你巧言令色所說服,官家至孝,有了皇太后為你說項,才會允許你以皇家採辦為名,前往山陰購買建材。」
趙瑗點了點面前的一份供詞,道:「雖然沐絲一班人被人贓並獲後,你詭辯說是察覺了沐絲有不軌舉動,遂將計就計,差派他去山陰採買,實則是要抓他一個人贓並獲,不過」
趙瑗唇邊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緩緩問道:「你安排的人手何在啊?就只靠于吉光、陳力行兩人,便能抓沐絲一個人贓並獲嗎?」
張去為臉色十分難看。
他也知道所謂為了調查沐絲不法證據,才派他去山陰採買的說法漏洞重重,可是這麼說至少能落得一個體面,只要無人追究。
是官家委了他採辦的權利,誰會找他的不自在呢?
結果,這位年輕的郡王,顯然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
趙瑗道:「如果不是皇城司調動了當地官兵,對沐絲實施抓捕,你打算什麼時候對他來一個人贓並獲啊。」
張去為目光一閃,道:「下官本打算待沐絲押船回京之日,再對他實施抓捕。路上有于吉光、陳力行盯着,諒他也逃脫不了。」
趙瑗點點頭,似笑非笑地道:「本王就猜到伱會這麼說,本王已經問過於、陳二人了,現在本王再來問問你,你是幾時召見的他二人,定下的順水推舟之計?」
張去為頓時一窒,臉色發青。
雖說趙瑗是皇養子,將來有可能成為大宋的儲君,可他也是當今皇帝最信任的身邊人。
太后、皇后對他都恩寵有加,這位郡王竟絲毫不給他面子,常言道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還沒成為儲君呢,竟如此狂妄!
張去為咬了咬牙,昂起頭道:「咱家是內侍省的官員,也是侍奉官家、太后、皇后的內廷一奴婢。
今兒個,下官也就不瞞大王了。沒錯!借皇家採辦之名,赴山陰購置重建『至味堂』的材料,的確是下官想賺些便宜、省些花銷!
這也是太后憐惜奴婢的『至味堂』遭了無妄之災,官家體諒奴婢的不容易,開恩許下的一個方便。
本來嘛,下官就是一口承認了也沒甚麼。
可官家和太后分明是降恩於奴婢,奴婢怎忍讓主人的名聲受損呢?
籍口調查沐絲,不過是為了保全皇家的體面。」
趙瑗大怒,拍案道:「張去為,本王奉旨查案,你有一答一、有二答二,胡亂攀扯官家和太后做什麼?
想拿官家和太后來壓本王嗎?你這閹宦好不狂妄,難不成還想做童貫第二嗎?」
張去為光棍起來了,昂着脖子尖聲道:「下官不敢,大王有問,下官若是遮掩了,大王你不高興。
下官如今實話實說了,大王你還是不高興,不知大王想要下官如何做才合心意,不如就請大王替下官說了,下官簽字畫押就是。」
趙瑗養氣功夫雖好,也被張去為的無賴氣給激怒了,一時額頭青筋都繃了起來。
趙瑗厲聲道:「張去為,你道本王就不敢治你麼?你那船上,為何還有秦檜家的財物?」
張去為昂然道:「下官不知,採辦一事,全是沐絲一手操辦,船隊中如何夾雜了秦家的船,那大王你就要去問秦相或是沐絲了。」
趙瑗道:「好!沐絲剛到臨安,就被人射殺了,與你可有干係?」
張去為尖聲道:「張去為不過是官家眼麼前一隻搖尾的老狗,哪有那個本事買兇殺人?
大王若有憑據,只管拿來,下官可當面對證!」
這時,王府記事參軍楚念秋進來稟報道:「大王,機速房楊沅承旨有要事稟報。」
趙瑗平穩了一下呼吸,吩咐道:「帶他去嘉佑堂。」
隨後,趙瑗對張去為冷冷地道:「你回去吧,本王奉旨查案,需要你到府傳訊的時候,記得隨傳隨到,不得延誤。」
張去為拱了拱手:「下官告退!」
他盯着趙瑗,退了幾步,猛一揮袖一轉身,揚長而去。
趙瑗目中露出一抹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