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夾槍帶棍的,埋怨楊沅遲遲不把二人的關係告訴自己爹爹。
楊澈當然聽不出她話中之意,忙替自己兄弟解釋道:「鹿溪呀,我二弟他可是很聰明的。讀書也好,習武也罷,他是一點就透。若非幼經離散,錯過了時機,我兄弟不管習文還是從軍,都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在楊大哥心裏呀,你這兄弟怎樣都是好的。」
鹿溪開了句玩笑,心裏卻因為自己的心上人被誇獎而歡喜起來。
楊沅見鹿溪終於把腳挪開,趕緊把自己的腳收了回來。
他把大哥升為皇城司副都頭的事和鹿溪詳細說了一下,鹿溪開心地道:「那可真是值得慶賀的一件大事,我這就告訴我爹去。不過,長幼有序,楊大哥啊,要說娶媳婦,那也該你先,沒有讓二郎先成家的道理。」
楊澈夾起一塊羊白腸蘸了蒜泥,丟進嘴裏大嚼。那肥羊大腸灌了羊血,再用油一煎,嚼下去滿嘴流油,又有蒜泥去了膻氣,格外的可口。
楊澈咽下這口羊白腸,方才笑道:「嗨,不過是民間約定俗成的規矩罷了,咱家不講那個。你楊大哥好不容易跨過了從軍卒到軍官的這道坎兒,就想再往上搏一搏呢。
皇城司里做事,一旦遇到大案要案,十天半月的不着家都是常事,娶媳婦作啥?憑白耽誤了我二弟,還不如先給他找個媳婦兒,給我們老楊家多生幾個崽子。」
鹿溪聽得臉兒一熱,悄悄乜了楊沅一眼,見他依舊裝模作樣的不看自己,心中更氣,
本已挪開的小腳丫又從裙下悄悄探過去,卻不想楊沅早已收了腳,一腳踩了個空。
鹿溪身子晃了一下,見楊澈向她看來,忙問道:「那楊大哥可有中意的弟媳人選了麼?」
楊澈嘆道:「我整日裏抓金人奸細,哪曉得誰家有合適的小娘子待嫁呀。不過,我已經拜託了你爹,讓宋老爹幫着托媒!」
鹿溪一聽,不禁着急起來。
二郎一直瞞着不說,這要是我爹真幫他找個媒人回來可怎麼辦呀。
楊大哥也是的,這麼漂亮的一個大姑娘就杵在你面前,你是不是瞎呀?
鹿溪氣鼓鼓的,不想搭理這對蠢兄弟了。
待鹿溪回了前堂,楊澈又是幾碗酒下肚,感慨道:「二弟,咱們家也算是命運多舛了。時逢戰亂,一家幾十口人,最後活下來的也就你我二人。
二弟你流落北方,大哥我孤身南渡,現在咱們家總算又有了點家的模樣。大哥心裏,真的高興,咱爹咱娘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看到楊澈眼中漾着淚光,真情流露的模樣,楊沅的鼻子也是一酸。
這個時代的人,情感上遠比楊沅原本的世界更加單純而熾烈。
記得楊澈剛剛「認回「楊沅的時候,一個七尺男兒,抱着他號啕大哭。
楊澈真情流露,可當時的楊沅心裏甚至有點小尷尬,他無法產生共情。
可這一年多的相處下來,他不僅理解了楊澈的情感,也漸漸被那種純粹的、熾熱的感情所同化。
楊沅拍拍胸脯兒,對楊澈道:「哥,咱們家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多子多孫那事兒,你就交給我了!好馬不停蹄,好牛不停犁!咱就是老黃牛,埋頭苦幹,絕不抱怨!」
不到二鼓,宋老爹就提前打烊了。
臨安夜市,一般要到三四鼓的時候遊人才會漸漸稀少。到五鼓鐘鳴時,夜市結束,但早市又開始了,夜以繼日,臨安不息無長夜。
一鼓就是一個時辰。臨安夜市開市敲第一通鼓,此時大概是晚上七點。二鼓從晚上九點到十一點。
宋老爹聽說楊澈當了官,也為他歡喜,所以提前了打烊。父女倆又做了幾道菜,便端着熱氣騰騰的菜餚回了後院。
四人重整酒席,再開一局。
當三鼓過半時,淅瀝瀝的雨絲終於飄了下來。
四人便把飯桌移到楊澈的堂屋裏,繼續談笑吃酒。
門開着,門外雨落如簾,堂上一片笑語。
這頓酒,吃到近四鼓。
興盡時,宋老爹和楊澈都有了幾分酒意。
楊沅和鹿溪先把宋老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