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臭丫頭!
宋老爹二眉倒豎,站在堂屋裏運氣。
運了半天氣,忽然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搖了搖頭,便默默地轉身回後院兒了。
本來,他是打算這定親禮就不告訴街坊鄰居了,家裏簡單操辦一下了事。
可這定親禮,顯然在女兒心裏,可是看得很重呢。
算了,不管她了,這塊打烊的牌子,一時半晌的,只怕她是掛不上了。
宋老爹回到房間,繼續清點起來。
五條活魚已經養在缸里,招待客人的酒肉也準備好了。
女方的陪嫁清單上,首飾、動用、床榻、帳幔,也都一一列明了。
雖說宋老爹只是小門小戶的人家,沒能力給女兒陪嫁田土、山園,
更做不到「十里紅妝」,把女兒嫁人後一輩子的花用,包括壽衣、棺材都給準備齊全,但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正不放心地再度點檢着,一傳十、十傳百,得着信兒的熱心鄰居們便紛紛冒雨趕了來。
有去幫着對門楊家兄弟張羅的,有來宋老爹這邊幫忙的,整個小院兒,頓時沸騰起來。
等鹿溪回了後院,想要幫着爹爹做點事的時候,卻被嬸子大媽、大姐大姨的給攆開了。
鹿溪可是明天定親的主角,哪有女孩兒家自己來張羅這些事兒的道理。
鹿溪無事可做,還被一群嬸子大娘調侃,說得她臉熱心跳的,乾脆就逃上了樓。
鹿溪想打開窗子看看對面情形,又有些羞澀,怕被楊大哥看見。
正猶豫間,巷尾馮家大嫂子就笑眯眯地上了樓來,手裏還捧着一口匣子。
鹿溪趕緊上前相迎:「馮大嫂,你快坐,小心頭頂,可別磕着了。」
馮大嫂在榻邊坐了,笑眯眯地道:「鹿溪呀,你娘走的早,身邊沒個方便的長輩教你東西。
「大傢伙兒啊這一合計呀,就推舉我上來教教你,誰叫你大嫂子我能生呢,五年咱就生了三,哈哈哈」
鹿溪有些茫然:「馮大嫂,你要教我什麼呀?」
馮大嫂把匣子放在榻上,向她招了招手,一臉神秘地道:「你過來,瞧瞧,這可是你大嫂子當年成親時的『嫁妝畫』和『壓箱底』,過來看看,你一邊看着,我一邊跟你講。」
那「嫁妝畫」,一卷共十二張畫。
那「壓箱底」,是葫蘆、南瓜、石榴等形狀的瓷器,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
馮大嫂隨手拿起一個,輕輕一旋,那瓷器上半部竟是個蓋兒,一下子就揭開來。
裏邊有兩個燒制的小瓷人兒,一男一女,擺着一個不可名狀的姿勢。
鹿溪不懂,所以瞪大了眼睛,看得非常仔細。
看着看着,她的臉上便飛起了不可名狀的紅霞,結結巴巴地道:「馮大嫂,這這都是什麼呀?」
馮大嫂眉飛色舞地道:「看不懂吧?吶!十二幅畫,八個壓箱底,來,大嫂一樣一樣兒地跟你說,你可得用心學着」
楊家兩兄弟也在忙活着明日定親的事情。
「許口酒」要用彩色網子套好,上邊要系上八朵大紅花。
羅絹也要綑紮整齊,銀勝要對上數目,擔子要繫上紅花,三金要一一裝好。
其他如衣裙、花茶、糕點
這些「兜囊」之物一樣也不能缺了。
楊澈這堂堂皇城司的探事官,拿着劉媒婆交給他的禮單,一樣樣核對,如臨大敵。
幸好鄰居們很快得到消息,紛紛趕來慶賀,幫忙。
兩兄弟這才鬆了一口氣。
楊澈幼小失怙,沒有家族長輩指點幫助,哪有這方面的經驗。
他又是長兄,是楊家如今的最長者,所以對於定親的諸般禮儀規矩格外小心。
現在有了諸多長輩指點幫忙,他總算放心了。
晚上,兩家合在一處,又請這些街鄰吃了頓飯,回到房中,楊沅就往榻上一癱。
「太可怕了,操辦婚事居然這麼麻煩!」
楊沅哀嘆道:「幸好一輩子就這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