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的灰塵回落,覆在破爛的袍甲,衝上天際的黑煙飄過歪斜插在地上的長矛,天空偶爾還有箭矢射出,奔逃的薩摩長矛手頓時一僵,後背中箭朝前撲在地上,眸底倒映着這片染紅的原野,密密麻麻的屍體延綿鋪開,隨後眼中最後的神采也漸漸褪去。
戰事落下帷幕,漫山遍野的屍體間,無主的戰馬彷徨的守在死去的主人身旁,輕輕拿馬嘴拱他,發出一聲聲哀鳴。
不久,騎馬的塞力斯騎兵過來,將這匹戰馬牽走。
這名蒙古騎兵牽着韁繩,在馬背上朝同樣搜刮戰利品的族人露出一口黃牙,炫耀手中的韁繩,和身後的戰馬。
那邊的蒙古輕騎也笑着,拍了拍腰間繫着的幾顆腦袋,比出五根手指,操着一口曾經的西戎話。
「等回去,是五頭羊和五頭牛!」
旁邊還有蒙古輕騎低頭尋找薩摩人的屍體,一連尋了幾具,腦袋都被其他人給割走了。
撒氣般,踢了一腳面前的無頭屍體,方才擦去濺在臉上的血水,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下回,你們手慢一點,讓我兩顆,我帳里還差兩顆人頭,就可記上賬了。」這名蒙古騎兵轉過頭,視野之中,一隊青州軍的騎兵從遠處飛馳而過,他們衣甲鮮明,坐騎高大,為首那將,戴着獨目眼罩,虎鬚虬扎,相貌雄偉,讓周圍只有皮襖的蒙古騎兵眼中全是羨慕。
當然,他們當中也有威風凜凜的族人。
比如之前殺人薩摩人陣列的怯薛軍,只可惜三千人已經是極限了,再多就要向天子申請足夠的鑌鐵和戰馬。
「別看了,咱們再找找!」
望着遠去的青州軍騎兵,這五名蒙古輕騎繼續在屍體間搜尋,不遠,還有一匹戰馬正低頭舔着地上一具屍體,然而,那屍體忽然動了動,微微睜開眼帘,悄悄抬起手將伸來的馬嘴拍開。
下一刻,聽到腳步靠近,連忙閉上眼睛,將頭偏開,就感覺有手在身上摸索,他身上值錢的不多,那薩摩士兵只希望對方趕緊拿走,果然,在他身上摸索的手,將腰帶裹着的值錢之物拿走,對方的手隨即也挪開了。
這名薩摩士兵心裏鬆一口氣的同時,忽然聽到『鏘』的一聲,他連忙睜開眼睛,就見搜刮財物的塞力斯騎兵正一臉興奮的舉起刀鋒。、
「不是只拿值錢的嗎?」他心裏驚慌的想着。
頃刻,刀鋒映着他眸底,唰的一下砍下來。
「哈哈,你們看,終於找到一個!還差一顆了!」之前那個說帳中差兩顆頭顱的蒙古輕騎,笑呵呵的將血淋淋的腦袋舉起,朝周圍幾個族人說笑。
打掃戰場還在持續,而另一邊,飛馳回中陣的青州軍在虎衛營外面停下戰馬。
董卓也在這邊,看到夏侯惇虜着一人回來,卻沒見李傕,不由墊着腳張望遠方。
「稚然怎麼沒回來?」
「在後面歇息,他沖陣的時候,不小心崴腳了。」夏侯惇指了指戰場方向,他抓了一個有份量的人,心情大好,對這個曾經討伐的董卓,終於有點笑臉了。
不理會那邊愣住的董卓,夏侯惇將馬背上橫放的敵將拖下來,拎在手中大步走向前面的甲士,穿過讓開的銅牆鐵壁,便看到兩個巨人一般的護衛將軍中間的祖柩車。
夏侯惇直接將手中拖行的薩摩將領布達雷斯丟出去,朝對面從白虎椅上站起身的蘇辰拱起手。
「臣不辱使命,擒敵將獻於陛下御前。」
「夏侯將軍不用多禮。」
蘇辰走出車廂,在眾皇帝圍觀下,來到車輦站定,目光從夏侯惇身上,看向正爬起來的布達雷斯。
「翻譯!」蘇辰低聲說了一句後,便向那薩摩將領開口:「朕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李朝浮在吳子勛旁邊上前半步,將天子的話,一字不落的翻譯給對方。
後者聽到有人會說薩摩語,心裏多少猜到,這個人口中說的話,就是馬車上那位東方皇帝剛才說的內容。
布達雷斯臉上神色變幻,誰不想活命,可是如果他投降的話,家中的親人,就會沒命。
「令人敬畏的東方皇帝,請允許布達雷斯無法接受你的提議」他說着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