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葉泛黃,脫離光禿禿的樹梢,在明媚的冬日陽光里,飄零落下,無聲的落在池塘,盪起一圈漣漪。
燕京,皇宮後苑之中,已是冬天的景色,穿着厚實的宮人來去,侍衛壓着刀首,屹立各條要道。
池塘邊,寒風捲起地上的落葉,吹到長廊前女人的腳邊,一身皇后宮裝的房雪君站在護欄後面,唇角含笑,與一旁的師姐李望秋看着那邊庭院裏的小人兒練武。
師姐懷中,抱着襁褓,乃是她的女兒蘇茹。
「陛下已經傳來捷報,西方那群吃人的蠻子都被將士們削了腦袋,堆在天峰嶺的要道上,立成了京觀。」
西面的消息,是昨日深夜過來的,做為皇后她第一時間便知道了戰事的結果。
今日一大早,她便將消息告訴過來逗孩子的師姐。
「西方那些蠻人聽說長大的高大粗野,怎麼這麼不經打?」李望秋比蘇辰大上三歲,今年整整三十了。
這幾年常在宮中,很少行走江湖,免去了風吹雨打,加上宮中一些秘方,看上去依舊年輕貌美,生了孩子之後,又添了一層成熟女子的韻味。
「師姐,還想蠻人耐打?豈不是讓我夏國將士平添傷亡。」
「我哪是這個意思」李望秋急忙辯解,看到房雪君眼角含着捉弄的笑意,恍然大悟,手指在房雪君腰肋輕戳了一下,「當皇后就是不一樣,學會使壞了!」
哈哈!
兩女嬉鬧說笑,或許聲音較大,惹得襁褓里的蘇茹哇哇哭了出來,李望秋連忙摟着嬰孩,輕抖慢搖,溫柔的輕哄。
房雪君收拾了一下髮髻,正要上前從師姐懷裏接過孩子,護欄另一邊,便響起一聲「母后!」。
她微微一偏頭,蘇諶趴那邊,下巴抵在護欄沖她笑,「母后,孩兒要去荀侍郎那裏學習了。」
荀侍郎正是剛剛升任東宮太師不久的荀彧。
笑鬧過後的房雪君,正了正表情,在孩子面前,她儘量要做到母儀天下的表率。
她抱着懷裏的蘇茹,感受着涼意從屋檐外撲面而來。
隨後招來兩個身材高大的侍衛,語氣溫和的叮囑兩人。
「護送太子去中書省。」
兩個侍衛都是她在宮外世俗門派的師兄弟,武功比尋常的宮中侍衛厲害些許,入宮之後,有皇宮供養,得到的資源也比較多,自然而然出類拔萃。
「是,皇后!」
私下無人時,他們或許因為師門關係稱呼一兩句師姐或師妹,但在宮闈之中,必須用上尊稱,這也是出師門時,門中掌門和長老千叮萬囑的,不可有任何逾越之舉。
對於這一點,蘇辰睜隻眼閉隻眼,皇后在後宮培養屬於自己的班底,這是很尋常的事,而且蘇辰時常征戰在外,她有自己在宮裏保護,也能放心許多。
「一晃眼,這孩子都快成小大人了。」
房雪君抱着蘇茹,與師姐李望秋一同望着被兩個侍衛護送離去的小人兒,不免有些感嘆。
屋檐響起淅淅瀝瀝的冬雨的聲響,森嚴莊重的皇宮內苑浸在蒙蒙煙雨之中,出宮的車架沐浴着這片雨露,帶着水汽駛入坐落皇城的中書省。
太子的馬車停在中書省官邸外面,蘇諶小臉嚴肅的踏上台階,一路走進忙碌的官邸當中,中堂部屋內,太子太師荀彧正翻着書冊。
餘光瞥到太子走進房門,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王佐之才,少見的笑起來,招手讓小人兒過去。
「恩師!」
蘇諶抿着小嘴,那張俊秀的小臉蛋說不出的肅穆,那神情跟荀彧嚴肅時相差不多。
稱呼『恩師』,而不是『太師』『恩師』之類,是因為房雪君私下叮囑蘇諶,這樣顯得尊重以及親近之意。
對此,荀彧看破不說破,並不去糾正什麼,相反,每日蘇諶過來陪他說話,那是每日枯燥中難得的清閒時間,一大一小的關係,也比尋常人看到的要親昵許多。
蘇諶也很願意來,面前這位太子太師,不像其他人,一板一眼的教導他學識、政務,而是講一些小故事,用故事裏的人物,和所做的對錯,來考校蘇諶,讓他從裏面找到如何辨別是非,如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