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媽呀,大夥有福了!」
清脆的女聲夾雜電子音的嘈雜變得有些刺耳,旅行大巴的中間過道上,這名導遊戴着耳麥,用着並不標準的口音,說着標準的制式台詞。
「你們真是挑准好時候,簡直來對了,這北方的冬月天,那叫飛雪連天,白霜覆地,那延綿的山雪,白皚皚的一片,美不勝收」
從海港城市駛出的大巴,正往西飛馳在黑色的草石路上,距離目的地北安市還有五十多公里,車上那導遊就跟巴拉巴拉小魔仙似得,巴拉巴拉說個沒完。
車上的遊客大多都是散客,從南方坐船北上來看雪景的,等下了遊輪自發的上了旅行專線的大巴車。
至於那導遊,大夥懶得聽她口若懸河,畢竟車裏的人一部分是去北安市打工,也有旅遊的乘客一般做了旅遊攻略,並不會去找這種野導遊。
比如坐在大巴車倒數第二排,一個身材高大,梳着略微偏分的短髮男人,內里加絨的白色襯衣,下身是寬鬆的黑色休閒西褲,向着車窗外的臉上戴着墨鏡。
墨鏡下方則是高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下巴,再加上些許的鬍渣,從一上車不僅讓車上導遊一路上盯着看,車裏的其他女性乘客也不時往後面瞟上一眼。
「導遊,你有一個地方講錯了。」
位於大巴車中間座位,一個扎着馬尾,戴着鴨舌帽的女子忽然舉了舉手,「北安市不僅又叫北燕城等幾個古名,往後推還有燕京的稱呼,兩千九百多年前就存在了,而且燕皇宮就在北安市北燕區二十七公里的平湖!」
女子身旁一個中年男人,穿着夾克,頭戴皮帽,帽沿四周圍了狐狸毛。
他聽着身旁女子講解,嘴角含笑的點點頭,隨後輕聲開口,讓對方不要再說了。
「野導遊只管說好聽的,糊弄人,你跟她講這些,回頭就忘了。」
「也是,差點忘記了!」
女子眨了眨眼帘,看到那導遊被她說的啞口無言,腦門青筋鼓脹,連忙閉上嘴坐回座位。
有些尷尬的待了片刻,她微微朝中年男人傾過去,用着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
「教授,你確定你從古書上找到了長生帝的墓葬?」
那中年男人將皮帽往下拉扯,陰影遮住小半張臉,食指在唇間輕『噓』了一聲,四周座位上還有六七人看過來,看模樣跟女子和中年人都是一起的。
「雨涵,這些話可不要在車裏說。」
中年男子拍了拍被叫雨涵的女子手背,「我們就在北燕區下車。」
兩人交談聲音極小,就算距離兩三步的其他同伴也不一定能聽清。車後座倒數第二排的男人微微偏了下臉,墨鏡後的眸子看了一眼前面的幾人。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隨即又看向車外冬月的風景。
像這樣的人,他遇見了不知多少回,最終都在北風山嶺鎩羽而歸,那邊茫茫大雪,難以分辨山巒,更別說尋找墓葬,入山能出來,都算祖宗在地下把人脈都用盡了。
『多少年了,這些山,這些林子還是那個樣子。』
延綿起伏的山巒覆着白皚皚的積雪倒映在墨鏡上,男人每次經過這裏都會不由感嘆天地的亘古不變之力。
大巴車駛過的某個地方,他記得很多很多年前,是有崗哨、瓮城的,如今可能只在荒草間、泥土深處能找到幾塊當年的殘磚。
而曾經最為熟悉的燕京——
大巴車駛入車站,他沒有任何行李的走出車站,望向眼前極具現代化的大城市。
寬敞的馬路,各種交通工具過往來去,喇叭聲、轟鳴聲、人聲、電器切割聲,都這一刻化作生活氣息的繁雜沖入所有人的感官。
『時間差不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有着自己能聽到的呢喃:『三千年該和這方天地徹底融合,不用再藏着了。』
攔了一輛出租車,來到北燕區某條街,還沒下車,男人望着某間店鋪皺起眉頭。
熟悉的喪葬店已經改成了服裝店。
「師傅,這裏以前那家喪葬店呢?」
出租車司機年齡有五十,他瞥了一眼那邊店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