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晚煙霞手按在劍柄上,道:「劉遠,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劉遠將晚煙霞的動作盡收於眼底,但他卻絲毫不在乎,道:「不,我這算是忠告,是在救你的小命。」

    晚煙霞道:「我倒要看看,有誰能殺得了我?」

    劉遠看着晚煙霞,輕嘆一聲,道:「三年前,在華山之巔,你也是這般說的,結果,唉。」

    結果,晚煙霞卻被劉遠一劍封喉,就此淪為笑柄。

    晚煙霞登時沉下臉來——三年前的風雲決,對她而言,已算得上是一生的恥辱,如今劉遠再度提起,哪怕晚煙霞心性再好,也是怒火中燒。若非想到劉遠遠來是客,就憑劉遠在酒館裏的那些言論,晚煙霞早就動手了,哪裏會忍到現在。

    晚煙霞到底是一宗之主,按耐住自身怒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劉遠道:「我說過了,我來江南,是想問你個問題。嗯,還要見個人。」

    晚煙霞道:「什麼問題,又要見什麼人?」

    劉遠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明日我等六人上山,再行商議罷。」

    晚煙霞冷笑道:「你在這裏傷了我的人,如今還想要大搖大擺上天平山,這要是傳出去,你讓天下人怎麼看我?」

    劉遠誠懇地道:「晚宗主,信我一次,這事太大,不好在這裏說。」

    晚煙霞靜靜地看着劉遠,輕嘆一聲:「劉遠,你當真以為我怕你嗎?」

    劉遠忽地笑道:「晚宗主,你和三年前相比,武功大進,我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勝你,但我身後的這人,你又要怎麼對付?」

    晚煙霞目光越過劉遠,遠遠地看見幾丈外的屋頂上有一人站着。那人左手握着長弓,若晚煙霞所料不錯,那人必是江天一。

    晚煙霞怒道:「你想以多欺少嗎?」

    劉遠聳了聳肩,道:「以牙還牙罷了,在酒館,我被你宗內諸多女劍客圍攻的時候,可沒見你出手助我。」

    晚煙霞怒極,但好在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她孤身一人,絕非劉遠和江天一二人的對手,哪怕只是其中一人,晚煙霞也不一定勝得過,何況二人聯手?

    晚煙霞咬牙切齒,道:「好,明日午時,我在山上恭候大駕。」

    劉遠拱手,道:「多謝了。」

    晚煙霞不想理會劉遠這副假惺惺的模樣,當下施展輕功,想要離開此處,卻被劉遠叫住了。

    「晚宗主,在下還有一事。」

    晚煙霞怒道:「劉遠,我一時忍讓,你不要欺人太甚!」

    劉遠一怔,苦笑道:「晚宗主,你誤會了,在下絕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只是想先問一句,你和易海潮,是否真如傳聞那般,要定親了?」

    一個女孩子家被人當着面說起這種事,哪怕是晚煙霞,此刻臉上都有些發紅:「干你甚事?」

    劉遠忽地露出微笑,道:「晚宗主,易海潮也來了。」

    晚煙霞心中的萬般怒氣,似乎都被劉遠的這一句給平息下來,這一刻,身為一宗之主的晚煙霞,竟有些手足無措:「他來幹什麼?」

    劉遠沒說易海潮是為了他,看着晚煙霞這副模樣,笑道:「他和我說,他下江南,是為了和你定親。」


    劉遠沒說謊,易海潮確實是這麼對他說的,但至於易海潮的真實意圖,劉遠則沒有說出來。

    一是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地,二是劉遠不想向外人說起他和易海潮的關係。

    要讓人知道天下刀客魁首的半天風雨是快劍的徒弟,不知會給劉遠他招來多少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不說了。

    晚煙霞啐了一口,道:「堂堂半天風雨,親自下江南來定親,這像個什麼話?」

    這話劉遠接不了,拱手道:「如此,晚宗主,明日再見了。」

    晚煙霞這才回神,不情不願地給劉遠還了一禮,轉身欲走。

    「煙霞,稍等片刻。」

    晚煙霞忍無可忍,猛地轉身,滿臉怒意,道:「劉遠,你沒完沒了了是吧,還有什麼事?」

    易海潮微微一怔,道:「煙霞,你這是怎麼了?」

    晚煙霞看見站在劉遠身後的易海潮,臉色微紅,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易海潮笑道:「剛來,就在你要走的時候。」

    晚煙霞小聲道:「你怎麼也不喚我一聲,我還以為是」

    易海潮無辜地道:「煙霞,這也能怪在我的頭上?我已經叫你了,結果你轉身就對我發脾氣,這也能怨得了我?」

    晚煙霞這個時候真是有苦難言,當着劉遠的面,她也不能明說緣由,只是生氣了悶氣。

    易海潮道:「煙霞,我聽快劍說了,明日午時,我等六人上山拜訪,還請你莫要嫌棄才是。」

    晚煙霞笑道:「我自然是不會嫌棄你這位半天風雨的,但是別人嘛,就要另說了。」

    劉遠聞言,只是苦笑,也沒出聲和晚煙霞爭論。

    易海潮何等聰明,自是聽出了晚煙霞的話中之意,但他偏偏裝着糊塗,道:「如此,就多謝你了。」

    晚煙霞道:「你我之間,客氣什麼。」

    易海潮臉色微紅,道:「煙霞,你該走了,你身為一宗之主,該是有眾多事務要處理的才是。」

    晚煙霞沒動。

    易海潮就等着晚煙霞走,好和劉遠說話,但見她站在原地,偏生不動,奇道:「煙霞,你站在這裏作甚?」

    晚煙霞道:「適才我想走,劉遠叫住了我,等他的事說完了,你又叫住了我。這會我先等等,免得剛提起內力,就又被人叫住。」

    劉遠苦笑,道:「晚宗主,不必如此,不會再有人叫住你了,放心回去罷。」

    晚煙霞又站了一會,見確實是無事,向易海潮笑了一笑,對於劉遠,則是不理不睬,翩然躍起,渾身似沒有重量一般,飄然而去。

    這輕功造詣,看來在這三年裏,晚煙霞為了能追得上他的速度,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啊。

    劉遠暗暗沉思。

    與三年前相比,晚煙霞的輕功造詣已不可同日而語,已經不必劉遠差多少了。尤其是剛才,險些讓劉遠找不到方位。

    劉遠嘟囔道:「不就是一劍封喉麼,竟這般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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