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凱沒覺得自己要死了,但他確實覺得自己目前的情況不算太好。
狹小的掩體,密集的槍火,甚至還有不時在周邊響起的爆炸聲。
很有可能,下一發爆炸就會落在自己身邊,畢竟對方打了那麼多發迫擊炮,無論如何也該校準完畢了。
身邊的鮑啟已經用極快地速度給他自己的左臂上了止血帶,又給左腿纏上了繃帶,現在正在為他包紮腹部的傷口。
但包紮的效果似乎不太理想,鮮血仍然在湧出。
他疼的咬緊了牙關,感受着呼嘯而過的子彈,他突然開口說道:
「2號,你先走。」
「我傷勢太重,走不了了。」
正在給繃帶打結的鮑啟明顯愣了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在自己看來相當怕死的「連長」,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確實變了。
不過,這樣的變化發生在戰場上,實在是有些太不吉利了。
於是,鮑啟立刻回答道:
「你死不了,子彈打穿了防彈插板,嵌到裏面去了,但是動能已經很小,基本沒太大問題。」
「先撐着,等回去以後做個手術取出子彈,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信我,4號不會丟下我們的。」
聽到鮑啟的話,石大凱略微有些遲疑。
這真的值得嗎?
他們已經上了皮卡了,只要一路往相反方向逃竄,幾乎可以說是大概率能逃過獅子兵團的追擊。
為什麼要來救自己?為什麼要冒風險?
自己跟他——跟陳沉本來也算不上是什麼患難與共的戰友,是自己一直在跟着他打而已啊。
也許如果換成自己去做決定,那輛皮卡絕對不會往前開一步。
但,陳沉,他就那麼堅定地架着槍、開着火,一路直衝而來了。
這一刻,石大凱心裏終於有一團火燃了起來。
他當機立斷地說道:
「2號,架住我,趴在地上!」
「等車過來,我們馬上上後斗!」
「一定要快!」
「明白!」
鮑啟立刻按照他的要求做好了準備,而僅僅在十幾秒之後,李幫駕駛的皮卡就在他們面前快速剎停。
「上車!」
機槍後面的陳沉頭也不回地喊道,兩人榨乾了身體裏最後的力量,互相攙扶着猛地衝上車,隨後又是一腳油門,皮卡立刻掉頭。
——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發rpg險之又險地與他們擦肩而過。
陳沉已經調轉了槍口,對準了後方一輛追來的敵方車輛。
石大凱重新握緊了槍,這一刻,他無比平靜。
他突然覺得,自己開悟了。
手裏的svd仿佛有了生命。
那一個月的訓練,那被他打出去的上千發子彈,開始在他的身體裏匯聚成土壤,一顆種子,在這片土壤上發芽。
他沒有去拿那把被隨意丟在後斗的m82a1,而是端起了svd。
摘下夜視儀,細小的紅色剪影仍然殘留在他的視網膜上,他記住了敵人的方向,隨後透過pso-1,在昏暗的光線中,他看到了那個剛剛拿起rpg的敵人。
皮卡的顛簸嚴重影響了他的瞄準,但每次目標脫離那一個小小的「鏡中世界」,他總能在第一時間拉回。
終於,在某一個瞬間,皮卡給了他兩秒的穩定。
接近400米的距離,一發入魂。
那個敵人還來不及扣動rpg的扳機,領口處便爆開了一朵血花。
石大凱有些遺憾,他本來以為,這悟道的一槍,會打在對方的眉心之間。
但,這也夠了。
——
至少,它沒有被防彈衣擋住。
見血了。
這一次,是真正的見血了。
陳沉突然發現,對面的敵人陷入了一片混亂。
追擊者全部停下,那輛差一點就要追上他們的皮卡甚至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