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加冠,始!」
隨着荀子的呼喊聲落下,嬴政緩緩跪坐在高台正中央早已鋪好的軟墊上。
荀子詫異地看了嬴政一眼,他總感覺嬴政身上的氣質發生了某些變化。
那種感覺很玄妙,他說不清是什麼變化。
但此刻的嬴政對比一刻之前的嬴政卻是有些不同。
如果說原來的嬴政就像是一柄剛剛鍛造出來的利劍,朝氣蓬勃,鋒芒外露,卻又過剛易折。但此刻的嬴政給他的感覺,則是銳氣內斂。
那炯炯有神的雙目顯現着嬴政此刻精神狀態。
銳氣內斂並非是給人一種遲暮般的頹喪之氣,而是藏劍於鞘,明明沒有將銳利的劍刃展露出來,卻依舊給人帶來巨大的威懾力。
荀子輕撫着長髯,眼中閃過一抹追憶之色,回想起了當年第一次入秦時的場景。
彼時已經鬚髮半白年近六十的昭襄王眼中也是暗藏着那一抹鋒芒,給他的感覺與現今的嬴政十分相似。
而且,彼時的昭襄王身旁,右側是意氣風發的應侯范雎,左側是鐵血肅穆的武安君白起。
那時的君臣三人依舊同心協力,荀子曾以為天下將在這位昭襄王的手中一統。
只可惜,終歸是君臣不和,白起之死雖不是傳聞中那般自刎,卻也是因為心灰意冷而再也無法抗衡怨魂,應侯范雎也被罷職病逝,駕駛着秦國這輛戰車的昭襄王在已經看到天下一統的大門時,隨着生機的逐漸衰微而倒下,讓出了馭手的位置。
荀子看着嬴政的背影,情不自禁感慨着。
他希望這位秦王政,能夠承接昭襄王和歷代秦王的夢想,真正令這個天下得到真正的太平。
「一加布冠!」
荀子的聲音落下的那一剎那,樂師們便奏響了樂曲,台下的賓客、朝臣、士卒整齊的話語聲響起,整座蘄年宮都迴蕩着這四個字。
身為擯者的甘羅高舉裝着一塊緇布的漆盤快步上前,小小的身軀將漆盤舉過了頭頂。
呂不韋也緩步上前,從漆盤中拿起緇布,覆蓋在嬴政已經束起的髮髻上,以缺項固定,加青組纓。
一旁的甘羅小心翼翼地放下托盤,從身後內侍的手中接過另一張漆盤,服侍着站起身來的嬴政換上黑屨,青色絇繶純,邊飾半寸。
雖然這樣的過程並不繁雜,也沒有什麼困難,更是在事先操演了不知道多少次,但甘羅還是有些緊張,等他為嬴政穿戴完畢後,已然是大汗淋漓,稚嫩的臉龐上滿是夾雜着汗水的紅暈。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加布冠象徵嬴政涉入治理人事的事務,即擁有了人治權,也是在向眾人表示不忘本初。
更換完服飾後,嬴政對着加冠台下的眾人行以揖禮,以作感謝,台下眾人也是紛紛回以同樣的揖禮表示辭謝這樣的揖禮。
「二加皮弁!」
嬴成蟜緩緩上前,高舉手中漆盤,呂不韋為嬴政將緇布冠解下,換上了一隻白色的皮弁,加白色笄。
成蟜看着威嚴肅穆的兄長,服侍着嬴政褪去玄裳,換上了一件白色的素積,配白屨,緇絇繶純,邊飾半寸。
而這還沒有完。
加皮弁象徵冠者將介入兵事,擁有兵權,所以加皮弁的同時往往配劍。
從內侍手中接過那柄幾乎代表了秦王身份的轆轤劍,成蟜高舉長劍,由呂不韋為嬴政配上了那柄「諸侯劍」。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隨着台下眾人再次高聲呼喝,嬴政與台下眾人再次相互行以揖禮。
「三加爵弁!」
張機緩步上前,遞上了手中漆盤。
爵弁外玄內紅,呂不韋接過張機漆盤中的爵弁,加笄固定,再在笄上附以緇色纁邊的紘。
張機服侍着嬴政換上纁屨,黑絇繶純,邊飾半寸。
更衣罷,嬴政再次與台下眾人相互行以揖禮。
加爵弁意味着嬴政擁有了祭祀權,即為社會地位的最高層次。
作為贊者
第二百六十八章:終加冠冕,豈曰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