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機雖然在天下間名聲響亮,但畢竟沒有如六指黑俠或東皇太一那般獨一無二的特徵,未曾相識之人自然是認不出他的。
而在聽到張機的自稱後,廳堂內的魏軍將校們自然產生了某些想法。
有人想殺之泄憤,有人想行曹劌之事逼迫秦軍讓出河東,也有人想趁賣張機人情,暗中助張機逃走。
「放肆,退下!」
晉遙的暴喝聲在廳堂內響起,喝退一眾心思各異將校。
晉遙兵敗非戰之罪,這一點是眾將士都認可的,而晉遙如今還沒有被裁撤下獄,依舊是如今左路先鋒大軍的主將,更是他們的少主。
但喝退眾將,倒也不是因為晉遙有多麼大度,而是他清楚,他們這些人別說將張機斬殺於此了,張機能不把他們一鍋端了就不錯了。
張機身後那個女子,不出意外應當便是羅網的天字一等殺手中的那位宗師級女殺手驚鯢,那柄粉紅色的長劍是其標誌性的特徵。
兩個宗師,還是處於這間狹小的廳堂之中,若是想展開殺戮,不出十息,他們全都得死在這裏。
也就是張機出身墨家,雖然成為了羅網的首領,但不會如同以往的羅網那般無所不用其極,不僅自身遵守着那些向來為羅網不屑的規矩,還約束着羅網的殺手們。
對於張機這個抑制了羅網諸多殘暴手段的新任羅網領袖,又訓練出如此虎狼之師的年輕人,晉遙是敬佩的,但他此刻卻並不想見到張機。
他很清楚張機以堂堂衛尉之尊作為秦使來訪的目的。
「不知晉遙將軍接下來打算如何自處?」
張機從晉遙的眼神中也看出來了,這並非是一個純粹的武夫,他看出了自己今日今日來訪的目的,於是也就開門見山了。
「安營修整,固守待援。」晉遙的聲音鏗鏘有力,「若事有不逮,唯『死戰』爾!」
「呵呵。」
張機的笑聲中帶着幾分輕蔑和不屑。
他大致猜得出晉遙的想法,從他進入中牛鄉之前,羅網的暗探和斥候營的騎卒們便打探到,魏軍士卒正在到處砍伐樹木,挖掘坑道。
的確,晉遙還抱着固守的想法,打算固守中牛鄉,以拒馬和甬道抵擋他的羽林騎。
羽林騎雖然勢不可擋,但終歸是騎兵,若是真的有大量的拒馬和坑道,再藉助村中的房屋阻隔,倒的確可以阻擋羽林騎的攻勢。
但休整了一夜加一個清晨才堪堪恢復些許士氣和體力的魏軍,直至午時才開始砍伐樹木和挖掘坑道,數量遠遠不夠固守中牛鄉。
「我麾下大軍已然在中牛鄉外等候,只待一聲令下,便可殺入中牛鄉。」
「當然,將軍也可搶先一步發起進攻,說不得能有幾分突圍的希望。」
恰好,一名斥候走入廳堂,將剛剛斥候們發現的軍情向晉遙稟報。
晉遙瞳孔微縮,一眾將校的臉色也是勃然大變,張機的確沒有騙他們。
不光三千羽林騎從三個方向集結,隨時準備發起進攻。而且這一次,一同前來的還有八千秦軍步卒。
聽到八千步卒的時候,晉遙忽然有些豁然開朗。
作為晉鄙獨子,從小隨軍征戰,自然也不是什麼庸才,否則晉鄙舊部再念舊也不會擁戴他。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張耳、陳餘的右路先鋒大軍進攻的阪城和吳城都是空城了。
因為城內的守軍全部集中在了鹽氏城,三座城邑的兵力加起來,至少有五千餘人。
剩下三千人,想來應該是鹽氏城的青壯。
但即便這三千人是青壯,晉遙卻不敢輕視他們。
鹽氏城數百年前便是秦國的城邑,雖然一度被魏國攻佔過,但自從商鞅變法以來,鹽氏城便一直在秦國手中,自然是以秦人自居。
而在秦法之下,秦人幾乎全民皆兵,這些青壯只要拿上武器,便是戰兵。
八千步卒再加上三千羽林騎圍困,他們已然是插翅難飛了。
只要魏軍敢突圍,羽林騎就會將魏軍殲滅於此。
不,哪怕是直接強攻中牛鄉,要殲滅眼下這支軍心渙散的魏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