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機鏗鏘有力的聲音迴蕩在大殿內,環繞在群臣的耳中。
只是,張機話音剛落,便有人起身出來反駁。
「荒謬,我大秦有相邦殫精竭慮,如何不能聚大秦力量於鋒芒處?」
開口說話的是呂不韋提拔的一名臣子,面色通紅,指向張機怒斥:「你這是公然質疑相邦的能力,還意欲挑起王上和相邦的不和!你究竟是何居心!」
「哦?」
張機雙目微眯,看向跳出來的那名臣子,看向呂不韋。
但呂不韋卻低着頭,並未抬頭與張機對視,似乎對眼下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一般。
見到呂不韋的態度,張機也明白了呂不韋的意思。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嬴政也將自己和呂不韋的真實關係仔仔細細地向張機講述過。
張機不知道歷史上的呂不韋究竟是怎麼和嬴政成為了敵人的,但這個世界的呂不韋和嬴政,的的確確地保持着亦父亦師的關係。
今天在嬴政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呂不韋是絕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負隅頑抗阻止嬴政親政的,結合呂不韋的態度,顯然這名臣子的行為並非呂不韋的授意,而是自作主張。
其實這種情況倒也並不難理解,當一個人的權勢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而身邊也積攢了一群願意支持自己,將自己的利益與自己的利益綁定在一起的屬下的時候,自己前進的方向往往無法由自己決定。
即便是呂不韋從未有過謀逆之心,從未想過在這個時候和嬴政對立,但相邦府的屬臣卻不會願意買賬。
因為他們不能保證在嬴政親政後,他們得到的利益還能如他同以往在呂不韋麾下之時,更何況他們並不知道嬴政和呂不韋的密切關係,根本沒有看破這只是一個亦父亦師的長輩對於小輩的考驗。
不過,呂不韋也並不想主動出來阻止那名臣屬。
他不知道今天的這齣戲碼,究竟是嬴政所為,還是張機謀劃。
但作為君王,嬴政的考驗已經結束了。
若能善用臣子謀劃出今天的親政戲碼,那麼嬴政已經算得上是一位不輸歷代先王的君王了。
所以,呂不韋的考驗便落到了張機的身上。
歷代秦王,除了在位僅僅三日的秦孝文王以外,身邊都有一位志同道合又能攪動天下風雲的能臣。
孝公有商鞅,惠文王有張儀,昭襄王有范雎,他呂不韋便是莊襄王的能臣,而嬴政的身邊目前看來與嬴政知心之臣,便是這張機,只是不知他能否擔得起「能臣」的稱謂。
「政令出於王,然有相邦在旁指正,莫非會出錯?」
「正是因為信任相邦」張機對着呂不韋躬身行禮,隨後轉頭看向那名臣子,聲音陡然提高,「我等才更應該信任王上。」
「相邦是王上的老師,莫非相邦之才,只能教出一個昏君,而相邦則是在教導王上的時候怠慢瀆職?」
那名臣子被張機似連珠箭的話語懟得啞口無言,或者說他不敢回應張機的話。
張機的話,太誅心了。
若是再不支持嬴政親政,那不僅是在辱罵嬴政是昏君,還在指責呂不韋瀆職和無能。
難道要他一個相國府的臣屬去支持正在奪取相權的嬴政麼?
正在這名臣子急得滿頭大汗的時候,中大夫令齊起身接過了這名臣子手中的接力棒。
「如今的王上,年方二十,以中原禮法是可行冠禮。」
「然惠文先王繼位三年後,二十二歲方行冠禮;昭襄先王亦是繼位三年後,於二十二歲行冠禮。」
「秦國少年國君即位,都是在二十二歲那年行冠禮,親國政,此便是我大秦古制,怎可輕易歷代先王代代相傳的古制?」
中大夫令齊的開口有些突然,那位被張機懟得啞口無言的相邦府屬臣都沒反應過來,還在好奇是哪位同僚出手幫他解圍。
但在注意到是嫪毐麾下的中大夫令齊以後,眾人的面色卻又有些古怪。
眾所周知,嫪毐是王太后趙姬推出來制衡呂不韋的人選,也就算太后系的臣子,一舉一動也都代表着趙姬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九章:張機的誅心之語與誅族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