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心存僥倖

    耳邊儘是水聲,宇文玦皺着眉緩緩睜開眼,就瞧見榻沿上趴睡着一個人,凌亂的髮絲、歪斜的衣衫,就連干在臉上的血跡、淚痕都沒顧上擦,看起來累極,也困極。

    她竟跪坐在地上。

    宇文玦忍着痛想要坐起來,不想手臂稍稍一動,熟睡的人立馬彈起來,睜大的眼裏紅紅的。

    梁婠一臉緊張盯着他:「你要做什麼?是想喝水嗎?你不能亂動!想要什麼跟我說,我來!」

    她說着還不忘伸手探探他的額頭。

    宇文玦不顧手臂上的傷,伸手一扯,將人攬進懷裏。

    下巴擱在她的頸窩。

    眯起眼,喉頭髮緊。

    梁婠顧着他的傷口,不敢動他,低聲哄他:「你現在不能亂動,要好好休息。」

    宇文玦沉默着,沒說話,也沒鬆手。

    只是靜靜抱着她。

    梁婠猜想他應該同她一樣,心裏不好受,撫上他的臉,由他抱着。

    小船從昨夜起便一直往汾河下游去,嘩嘩的水流聲聽在耳里,讓人一路緊繃的心漸漸鬆緩下來,可也生出霧蒙蒙的哀戚。

    「婠婠?」他手臂將她攏得緊緊的。

    「嗯。」

    「你會一直這麼陪着我嗎?」

    梁婠眼眶一酸,抱緊他的腰:「是你一直陪着我。」

    是他絕對的坦誠、信任,還有毫無保留的愛,一點一點治癒她千瘡百孔的心。

    也是因為他,她沒有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復仇利器。

    宇文玦心口疼得厲害,閉起眼收緊手臂。

    「對不起。」

    他聲音低啞。

    梁婠有些沒明白他為何道歉,難不成是因為這幾次的死裏逃生?

    她摸摸他的臉,搖頭:「當初只想為你尋一條生路,誰想」

    梁婠嘆口氣,又道:「誰想竟將你推進一個新的險境,這北周亦是兇險,你不怪我當初擅自替你做主就好。」


    想到那麼多人就這麼死了,心像破了個大窟窿。

    誰的命不是命呢?

    還有演武場上齊國的百姓和兵士

    梁婠嘆息一聲:「當我站在演武場的時候,看着那麼多的俘虜,我才真真切切體會到你當日在屏州城的心情。」

    她停了停,鄭重道:「我一定要殺了宇文珂。」

    宇文玦低下頭看她:「好。」

    梁婠起身去給他倒水,再回頭,宇文玦還是靜靜坐着,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端着水,給他餵:「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宇文玦:「慶川。」

    梁婠蹙眉點點頭,治災的事還要繼續。

    心思動了動,留在汾河沿岸也好。

    不想送到嘴邊的杯子,被他推回來。

    梁婠皺眉看他。

    宇文玦盯着起皮的唇:「你先飲。」

    梁婠一愣,看到他的目光,心下瞭然,也不再推讓,飲了兩口再給他。

    梁婠眼睛看着宇文玦飲茶,可心裏惦記着尉遲淵等人,想到青竹身中的那一刀

    宇文玦咽下茶水,看她一眼:「會有人去尋他們。」

    梁婠輕應一聲,雖然知道他們已經凶多吉少,但總是抱有一絲絲僥倖心理。

    待他飲完水,梁婠接過杯子放去一邊,扶着他側躺着。

    又拉過他的手腕,指尖搭上脈搏,凝神細診。

    梁婠擰着眉頭說道:「天快亮的時候,我給你診過脈,內力漸有恢復的跡象,不知是因為那藥只管一時,還是怕你察覺,宇文珂給你下的份量不重?這麼看來,完全恢復應該是可以的。」

    宇文玦靜靜瞧着她,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

    說到此事,梁婠又道:「其實,我見到蕭倩儀的時候就察覺到她不對勁,然後,我趁着與她拉扯,替她診了脈,她——」

    她垂下眼,不知怎麼說出口。

    宇文玦拉住她的手:「怎麼了?」

    梁婠心裏很堵:「她內力盡失,以後也不能再練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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