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
梁婠問到一半住了口,突然知曉撫養自己的是仇人,顛覆以往認知,一時該信誰?
「你想說詢問他們,或是向他們尋求幫助?」
陸修笑着搖搖頭:「我誰也不信,為了查清裏面的始末,我便應允了他們,當然,那時也由不得我不允。」
「查的過程中,還是驚動了她,她——」
陸修停了一下:「太后。」
說完繼續往前走。
「她知曉我已清楚自己的身份,便也對我坦白了。」
喊了十幾年的長姊、阿父,忽然變成了母親、阿翁
「北周的事,雖未言明,但他們並非一無所知。」
梁婠的心隱隱抽痛,他們明知北周找上陸修,卻並未阻攔,甚至默許,又何嘗不是存了利用之心?
十幾年都安穩無事,為何突然一朝找上門,他們又是如何知道陸修的存在?
她心裏一直有個大膽的猜測,如果是陸氏的人,故意將陸修的身份泄露出去的呢?
陸氏給了他尊榮地位,算是迷惑了北周,實際上卻不給他實權,又在提防他。如何不是利己的好算計?
只是常在河邊走,難免會濕鞋,北周一旦發現他立場不對,怎會輕易放過。
先有張垚告發陸修,再有婁氏呈上通敵書信,後又偽造陸淮血書,最後再坐實陸修身世,明面上看,好像只是齊內部矛盾爭鬥,可某些環節背後,又少不了北周的指點。
那日驗證血書是假的,王庭樾問她作何打算。
其實,她的打算從來都沒變過。
就算知道血書是假的也無用,通敵與身份諸事皆是真的。
何況陸淮之死,目的不在朝堂,在戰事。
畢竟,齊不僅失了一員大將,還牽連到主帥,更被血書流言搞得軍心不定。
陸修帳下的士兵,是沒受多少影響,可這不代表其他人沒反應。
聽聽逃難民眾所言,再看看派來的婁世勛。
不得不說是個好計策。
陸修又能如何?
公然投降是國賊,鑑於之前行為,北周也未必肯信他。陸氏又為保住自身,放棄了他。帶着兵打回晉鄴,也不可能,且不說糧草供給是問題,就算軍心也不會齊,打北周,是禦敵,名正言順、合情合理;打晉鄴,是造反,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沒有勝算。
拋下城池、將士,獨身逃走,躲躲藏藏一輩子?
陸修做不出來,也不會做。
何謂進退維谷、四面楚歌?
似乎除了死,的確沒有別的選擇。
所以,他做好死守屏州,殉城的準備。
梁婠側過臉看他一眼,握緊他的手。
就算是死,他也只能死在她的手上。
在寫了,真的在寫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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