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開門見山

    「阿婠,你怎麼——」

    王庭樾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瞧着地上痙攣的人,剩下的話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從沒想過殺人這兩個字,會和梁婠扯上關係,更沒想過還是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

    「殺人了——」

    被打懵的另一個看守,如死屍回魂,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跟頭絆子就往大帳跑,一邊跑,一邊喊,喊聲橫穿整個營地。

    不遠處站了不少圍觀的兵士,卻無人上前。

    他們本就不認可婁世勛,而她又是背叛陸修的人。

    在他們眼裏,這不過是狗咬狗,或許還巴不得她與婁世勛咬得越凶越好。

    梁婠看着地上氣息漸弱的人:「難道阿兄覺得他不該死嗎?」

    王庭樾慢慢看過去,她清絕的眉眼裏,帶了幾分陌生的涼薄。

    梁婠說完轉身就要進帳子,掀起帘子的同時,又回過頭看他:「阿兄,這世道比你所看到的,還要骯髒殘酷。」

    王庭樾再不受王素所喜,那也是司空府的小郎,自家人關起門來如何,無所謂,但在外,旁人誰會隨便去招惹?

    就算王素倒台後,他所見的,也不過是世人的拜高踩低、落井下石。

    而她,經歷的,卻是最險惡的、最醜陋的、最陰暗的

    拋開感情糾葛不談,陸修確如當初約定給予她一定庇護,但很快,她就要徹底失去這庇護了。

    往後道路不易,她不能再羸弱可欺。

    帳內靜悄悄的,草墊上的人不省人事。

    記憶里,他一向都是纖塵不染、高高在上的,就連鞋邊都是乾乾淨淨,不像她,回回總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可眼前,他穿的還是前夜裏那身衣衫,就連頭髮也未來得及束起,還被人五花大綁着

    梁婠走上前,蹲下身,將人半扶起靠在她肩上,輕輕撫着他的臉,堅守在枝頭上的梨花白,終究還是落在地上,被踐踏得只剩殘骸。

    身後響起腳步聲,她也未回頭。

    「麻煩阿兄命人送些水來,再拿套乾淨的衣物,我要幫他梳洗。」


    「好。」

    「還有,」梁婠偏過頭,「我想要壺白水,為他沏茶。」

    王庭樾應了聲,轉身離開。

    那綠牡丹香膏里的毒比較特殊,得用三次,方能見效。

    到底是他的舊部,不一會兒就有兵士將所需之物送來,只面對她的時候,眼中恨意十足,嘴裏陰陽怪氣。

    梁婠毫無反應,低頭幫陸修鬆綁。

    看着人將東西放好,王庭樾出聲詢問:「要我幫你一起嗎?」

    梁婠抬頭道:「還請阿兄幫我在外擋着婁世勛,別叫他闖進來。」

    王庭樾也不勉強。

    待王庭樾離開,梁婠才給陸修寬衣擦洗,他不喜歡旁人動他。

    她小心擦過他身上每一處傷痕,大的小的,新的舊的。

    看得出來,這大半年的征戰,讓他費心費力,又傷身。

    擦洗淨,再更衣束髮,一如他出征那天,她一樣一樣地做。

    方才還形容狼狽的人,現在又恢復了從前的姿儀。

    梁婠從佩囊取出一盒香粉,在他鼻下輕晃片刻,便重新收起來。

    婁世勛已在帳外鼓着氣與王庭樾僵持許久。

    看一眼還未清醒的人,梁婠起身出去。

    不大的帳子,被人包圍着,里三層、外三層,出奇的熱鬧,若非一早就知道是看押罪臣的,還當以為是天子之駕在此,這般興師動眾。

    王庭樾死擋在門口不讓,婁世勛命人上前將他拉開,可惜,上來一個,被他掀翻一個,氣得婁世勛恨不能親自上手打他。

    「王庭樾,你是不要命了?你可搞清楚,你是聽命於誰!」

    王庭樾身體巋然不動,可語氣神色、該有的禮節,一分不落。

    「主上命吾在外聽從大將軍指令,吾一刻不忘。」

    婁世勛更怒:「你這是一刻不忘嗎?我看你是從早晨開始,就忘得一乾二淨!還不快點給我讓開,滾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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