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垚?
王庭樾慢慢皺起眉頭:「是安遠將軍張垚?」
梁婠點頭:「正是他。」
王庭樾道:「我雖知道他,但與他沒什麼交情。你是想讓我幫你查一查,他為何污衊大司馬?」
梁婠眸光很冷:「不,我知道他為何污衊。」
王庭樾驚訝:「你知道?」
梁婠垂下頭,苦苦一笑:「其實,周昀也沒說錯,要不是因為我,他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王庭樾欲開口打斷,被梁婠搶先。
「你不用寬慰我,這件事,我心裏是清楚的,你先聽我說完。」
「好。」
梁婠略停停,道:「這得從同樂館失火的那個晚上說起。」
同樂館失火,整個晉鄴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王庭樾靜待後文。
梁婠看着他,咬了咬唇:「我不想被梁誠送到你們——」
王庭樾:「我知道。」
梁婠:「崔皓說願意幫我出逃,讓我躲去他鄉下的親戚家避一避。」
王庭樾訝然。
梁婠:「那天晌午過後,我借着採買脂粉的由頭出門,然後在春兒的掩護下,偷偷從脂粉店後門溜走,直往我與崔皓約定好的地方去,結果,我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可我又不敢隨便離開。」
「正等得心急時,我聽到有人叫我,我回頭還沒看清是誰,就被人打昏了。等我再醒來,就被張適扒了衣服——」
王庭樾臉色白慘慘的,怔怔望着她。
梁婠:「情急之下,我就拿髮簪殺了他。他們把我抓去的地方是同樂館,我不敢就那麼走出去,只好放了一把火,趁亂逃走。」
「心慌意亂中,我只想逃跑,就隨便跟了一輛犢車——」
梁婠低下頭,閉了閉眼:「就是在那天晚上,我碰到了陸修,也是從那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我被大理寺的人盤問時,是他幫我遮掩過去的。你可能不知道,張適的案子起初是被定為他殺,可後來,為了護住我,他插手了此事,案子從他殺變成了意外。」
梁婠拭掉眼淚,抬頭:「你應該知道,張垚是張適之子。」
「張府的人明明知曉內情,卻不敢伸冤追究,也是迫於陸氏的權勢。」
「可我殺了張適是事實,而陸修卻包庇了我這個殺人兇手,張垚怎麼可能不記恨?」
王庭樾眼底血紅,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得緊緊的,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
「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梁婠看着他暴起的青筋,搖頭笑笑:「告訴你又能如何?再多連累一個人嗎?」
梁婠垂眸嘆氣:「這一切都怪我有眼無珠,輕信了小人。」
王庭樾紅着眼,再不顧其他,狠狠將她抱住,濕着眼睛哽咽,五臟六腑都在疼。
「跟我走吧,我們一起走,我應該早一點帶你離開,對不起,早點離開,就不會——」
「都是我的錯,沒有早一點」
他吸着氣,眼淚落在她的頭頂。
梁婠沒有推開他,非常溫順靠着他,眯起眼,裏面濕濕熱熱的。
「這怎麼能怪你呢?這世道與人心,便是如此。」
「阿兄,你的心意我一直明白,可你意屬的是那個純真無邪的梁婠。」
「而我,早就不是那個我了。」
「你不知道,張適只是我殺的第一個人,後來,我還殺了綁架我的人,和那些山匪」
「還有,陸修。」
「我的雙手早就沾滿了鮮血,身上也儘是洗不掉的污泥,而我的心,更是冷硬如鐵。」
「可這一切,才只是開始」
「阿娘曾說,她此生做得最不可饒恕的事,就是生了我。其實,我也多麼希望她不曾生下我」
每聽她說一句,王庭樾心上就像被捅一刀,潺潺的鮮血往外涌着,渾身痛得發麻。
梁婠緩了緩,從他懷中離開,雙眼帶笑,扯了扯嘴角。
「阿兄,你放心,我留在這裏並非賭一時
第248章 心腹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