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原路返回,行到假山位置,秋夕仍躲在長廊那邊,遠遠還能聽到外院酣暢飲酒的笑鬧聲。
看到梁婠回來,秋夕沖她招招手。
梁婠貓着腰鑽進假山,從懷中掏出一早備好的迷香,點燃後,就躲去大石後。
才剛剛藏好,就聽到花草被踩踏的響聲,那腳步正一點點朝着她靠近。
梁婠後背緊緊貼着石壁,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生怕驚動來人。
「阿婠?」
確實是崔皓,他真的來了!
只聽他輕喚了幾聲,又在裏頭窸窣一陣,不消一刻就沒了動靜,梁婠捂住口鼻,躡手躡腳走進假山,熄滅迷香。
地上,崔皓昏迷不省。
梁婠朝着他狠踹幾腳,他都狀如死豬。
梁婠緩緩蹲下身,周圍靜得只聽得她的心跳與呼吸,仿佛天地間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她抬手拔下發間的雀翎簪,拿在手上輕輕摩挲,黑暗中就着月色閃着銀質的光,印在眼底,惻惻的寒。
王素就是被這隻簪刺死的,梁婠握緊了手中的簪子,此時此刻,她也好想用這隻簪刺死他!
髮簪直逼脖頸,梁婠瞧着地上的人眼眶泛紅,憑什麼他可以這麼容易就死?
不,他得活着,有生之年,無論遭受多少屈辱、多少磨難、多少痛苦,他都得活着!
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日夜夜飽受折磨!
簪釵重新插入發間,梁婠站起身,冷冷瞧着地上的人。
忽然,遠處有白鴿撲棱着翅膀飛向天空。
梁婠站起身,唇邊噙着一絲冷笑,假模假樣地嬌嗔一聲,「崔郎。」
假山外探頭探腦的人才要轉身告密,不料後頸一痛,軟倒在地。
梁婠將婢女面朝上翻過來,是紫嫣!
趁着張氏還沒帶人找來,梁婠連拉帶扯將紫嫣拖進狹小的空間裏,還特意放進崔皓的臂彎。
待擺置好,一溜煙往涼亭去,片刻不留。
席間飲了酒,剛又折騰半晌,梁婠有些睏倦,換了個舒服姿勢靠坐着。
就在她等得快要睡去時,忽然一聲驚喝劃破長空,在假山那邊響起,緊接着一群提着燈的人,匆匆忙忙往那邊聚集。
梁婠坐起身,托着臉頰饒有興致地看着遠處,不想這隨意坐的地方,竟是觀戲的絕佳位置。
崔皓一個庶族外男,酒後不僅私闖四品大員內宅,還姦污府中女眷,要落個什麼刑罰來着?
好像是宮刑吧!
梁婠只想笑,挺好!
不消一刻,花園被數盞燈籠照得光影綽綽。
梁婠不禁搖頭,張氏還當真是恨毒了她,就連親子大婚都不管不顧,堅持對她下手,還搞得這般興師動眾,生怕不能將她毀個徹底。
只是,可惜她這番苦心了!
假山外的草地上,生生被人圍出個圈,所有賓客蜂擁至此,里三層外三層站着,神色各異的往圈中央瞧,那地上押捆着一對衣不蔽體的男女,蒙了頭,看不清相貌,因堵着嘴,更是嗚嗚的拼命掙扎着,可惜縛手縛腳,純粹徒勞。
這般形容,瞅一眼就知道他們在那假山裏頭做了什麼,可這究竟是什麼人,竟如此膽大妄為、淫奔不恥!
賓客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
「這,這是何人啊,簡直傷風敗俗!」
「嘖嘖嘖,好端端的喜宴,搞得這麼晦氣!」
「那可不是,你瞧梁大人的臉都給氣綠了,這可是娶新婦的大日子,豈不是成心給人添堵?」
「他最近喜事不斷,搞不好是誰故意使壞——」
「噓,無憑無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