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班並沒有走出多遠,就看着前面有大隊內侍擁簇着皇帝劉禪,迎面而來,急忙上前大禮參拜,道:「微臣叩見陛下,深夜驚動聖駕,臣萬死之罪。」儘管外面的情形是萬分的危急,但劉禪還那副習慣性的臃散神情,斜靠在龍攆之上,懶洋洋地問了一句:「外面何事如此喧吵?」吳班再拜奏道:「大將軍使人在宮外求見陛下。」劉禪仍舊不動聲色,再問道:「夜半三更,大將軍何事急於見朕?」
吳班兄弟也算是跟隨劉備的宿將,見着眼前的這位少年皇帝,不由便想起了先帝劉備。劉備最後的晚景雖然過得有些悽慘,但一生縱橫天下,創建蜀漢帝業,怎麼生下的兒子卻是如此的不肖?自從登基以來,就沒有做過一件讓群臣心悅誠服的事情出來,反而在劉備喪期大婚,惹得滿朝非議。每日早朝,也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張口閉口只知道「就依大將軍之意」。現在外面情勢何其危險?可他仍舊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約莫外面的事情與他沒有半分的關係。這讓吳班的心中涼了個底透,方才還是想像着趙舒如果造反,自己將會選擇站在哪一方。此刻卻覺得,還是跟隨趙舒才是正途,眼前這位昏庸的皇帝,的確不是什麼明主,吳氏沒有必要為他殉葬。
劉禪見吳班沒有回答,便又道:「既然不是什麼重要事情,那就請大將軍明日早朝再奏,今夜便各自散去吧。」吳班被劉禪這兩句話打斷思緒,才猛然覺得自己怎麼想到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上去?背後驚出一身冷汗,復見劉禪準備折轉回宮,急忙上前兩步,道:「來將聲稱奉有大將軍令諭,言國舅張紹謀反,惟恐陛下有失,非欲見陛下平安,方肯離開。」
&麼?」劉禪原本半寐半醒的雙眼,突然圓睜,身體也從御攆上跳了起來,沉聲喝道:「是誰謀反?」吳班還不曾見到劉禪這般模樣,微感吃驚,片刻才重複道:「國舅張紹。」劉禪也自覺失態,「嘿嘿」的笑了幾聲,便又懶洋洋地坐下,道:「朕便去見見他們。」吳班於是起身,退在道旁,道:「陛下聖明。」
聖明?劉禪在心中默默的重複着這兩個字,如果真的聖明,蜀漢朝堂之上,怎會是君不君,臣不臣的局面?趙舒太過於小心,過于謹慎了,張紹小心翼翼地侍侯他多年,居然還是沒有獲得他的信任。只是這一着的不慎,並沒有十分顯山露水的算計,便招來了殺身之禍。謀反這樣的罪名,既然被趙舒定了下來,劉禪也只能是默默地嘆息,而無能為力。
劉禪登上高台,放眼望去,下面全是穿盔貫甲的軍士,明晃晃的刀槍。最前面的那員武將,雖然身着戎裝,劉禪卻並不陌生,認得是趙舒的愛妻呂容。趙舒不會武藝,居然使夫人將兵,這倒是出乎劉禪的意料之外。呂容也看到了劉禪微胖的身形出現在皇城之上,急忙下馬拜服在地,道:「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下面的軍士見到劉禪,也都跟着高喊:「萬歲,萬歲。」聲勢迫人。
劉禪並沒有看到趙舒,於是道:「平身。大將軍何在?」呂容起身答道:「大將軍帶兵去國舅府中擒賊,使臣等引兵來護駕。」劉禪點了點頭,心知張紹必然不免,卻仍舊忍不住,問道:「大將軍可擒住張紹?」呂容只是很平靜地答道:「方才已傳來消息,張紹罪大畏誅,已經舉家自盡。」劉禪聽她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心中既痛且恨,但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淡淡說道:「既然如此,就由大將軍全權處置便是。朕在宮中無恙,汝等可速退,明日朝議之後,再行嘉獎。」說着便要使內侍扶持下去。
呂容卻又下拜,道:「陛下留步,大將軍還有事要奏。」劉禪只得停下,問道:「何事?」呂容便繼續道:「張紹謀反,此十惡不赦之罪。皇后乃張氏之女,望陛下能割愛。」
放肆,這兩個字劉禪始終只是在心中吶喊出來,他終於明白對方帶兵前來的真實意圖,原來是要學着曹操,將皇后牽連在內,一併誅殺。張皇后原本與關興有約,但為了能使關氏與趙舒關係進一步惡化,才甘願進宮。這幾年來,對於皇后,劉禪的心中十分愧疚,盡着自己的全力來補償她。而皇后原本名門之女,知理賢淑,也明白其兄與劉禪之意,並沒有過多的苛責,從進宮之日起,便本本份份,安安心心的作劉禪的皇后,為他打理後宮瑣事。幾年的夫妻情分,讓劉禪已經從剛開始的歉意,轉化為現在的愛意。如今張紹已經死了,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