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盛山也不知事情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明明最初時一切都很好,他在發現她在調理身體,想要為他生一個孩子時,心中全是歡喜。
他會偷偷的幻想他們的孩子會是怎樣的模樣,會幻想他要如何陪他長大,將他能給予的一切全部遞送到他手中。
從哪裏開始這一切就變了?
是從那個大年初二嗎?
他站在門口,看着剛剛將湯藥全部吐出來,又努力準備喝下一碗的陸婉華,心中的酸澀已是翻湧得讓他淚眼模糊。
帶給她新生希望的人是他,又親手將一切全部打碎的人也是他。
他不敢再看下去,慌亂的轉身跑出了院子。
屋子裏,陸婉華靠在老嬤嬤身上,視線從他倉惶的背影上挪開。
回想剛成親時的那幾個月,日子像是從上天那裏偷來的,現在午夜的鐘聲敲響,一切都該恢復原貌,而她也付出了代價。
可惜了,佔了他原配的名頭,讓他日後要娶到府中的新的侯夫人心懷芥蒂了。
不過她都要死了,計較這些已經沒太多意義。
他想要是一位雍容大度、溫婉通透的夫人,這樣的人怎麼會跟一個已經入土的人計較。
她現在只想讓自己儘可能活久一點,讓他的兒子不會像侄子那樣,新婚第二夜就至親過世。
她得讓兒子圓房,得讓他們夫妻和美不會因為守孝生出嫌隙,才能放心的去死。
至於趙盛山來玉城的目的,她不會再自作多情的往自己身上想。
他在意的一直是同陸恆之之間的師徒情分,還有在京城裏同陸家人的守望相助。
她既然要死了,他不能斷了這份情,自然要來玉城護住跟徒弟的情分。
陸婉華閉上眼,壓下了再次涌到喉嚨處的嘔吐欲望,擺了擺手示意晚一點再將藥端過來。
前院裏,陸景之兄弟二人看着進門的面色蒼白的趙盛山,陸景之垂眸不語,陸恆之嘆了口氣,給他倒了碗茶。
「明天是欣雅大婚的日子,師父可是等她三朝回門後就回京城?」
陸婉華認定他是為了他們兄弟而來,陸恆之自然也這樣以為。
他雖然對自家姑姑之前的所作所為很是不滿,可她落到現在這般也讓他們兄弟揪心又沉鬱。
不過是一年半的時間,怎麼就變成了現在的局面?
陸恆之有時也會想,他們當初如果就繼續縱容下去,是不是陸婉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靠着湯藥吊着性命。
一團亂麻,不知能怪誰,他們兄弟心中只有無能的憤怒。
趙盛山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坐下後沒有急着說話,只將碗中茶水一口氣喝完,緩了許久這才說道。
「於太醫在來玉城的路上,再有兩三日就能到。」
所有人都以為他來玉城是為了陸景之兄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為了陸婉華而來。
一切的一切,都從他求娶開始。
不論中間經歷發生了什麼,他都會為現在的結果負責。
而他,他是放不下同陸恆之之間的師徒情,可他也放不下陸婉華。
回想他的前半生,反覆出現在他的視野里和生命中的女子就只有陸婉華一個。
他看過她的任性恣意,也看過她的困苦和哀愁。
他每每看到她,總覺他們都是前半生過得不順遂的同路人,他們可以攙扶着走完後半生。
所以他費勁心思求娶了,也想過將自己能得來的最好的一切交到她手上。
他痛苦的抬手揉了一把滿是風沙的臉頰,如今的局面是他處理得不好,是他沒有給她更多耐心。
他明明將她的敏感和自卑看在眼裏,為何沒有給她多一點耐心?
「我已經將京中的職務交了出去,婉華若是想留在玉城陪在孩子們身邊,我就在這裏陪着她,她若是想去江南,去兩廣,亦或是想回安陽府看一看,我都陪着她。」
陸婉華離開的第二日,他下差回到府中發現府中沒了女主人,發現他們不知從何時起走得越發疏遠,他心裏就像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