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又下了雪。
蕭瑟瑟披着茸毛斗篷,站在迴廊下,望着紛紛落下的雪,裊裊嘆息。
她想到了何歡與何懼。
自打上次何歡何懼來看她,已經過了好幾日,瑾王府戒備森嚴,他兩人不好進來,也不知道讓他們在黑市上聯絡會易容術的人,有沒有點眉目。
一想到自己的玉佩還在玉輕揚手裏,蕭瑟瑟就覺得嗓子眼像是卡了枚魚刺,頗為難受。
現在她的處境複雜,又出不了瑾王府,玉佩和玉輕揚的仇,都不能急,必須韜光養晦、等待時機。
一夜風雪,東窗凝露,早起的時候,窗紙上的冰花被朝陽照出瑰麗的色澤。
蕭瑟瑟穿戴好,由綠意為她梳頭盤發,兩人一起吃了些早點,便待在屋中,品茶刺繡。
自打來了瑾王府,蕭瑟瑟刺繡都很小心,先刺上綠意的落款,才會接着繡紋樣。繡了會兒覺得眼睛酸乏,蕭瑟瑟開始練習蟲笛,邊吹,邊坐在窗邊看着外面。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院子跟前幾日不太一樣,好像暗處有些眼睛在盯着她,而那些眼線,八成是玉忘言安排的。
默默練習蟲笛,直到下午時,王府的婢女找來,對蕭瑟瑟道:「王妃,今兒個是正月初七,晚上請王妃去王爺那裏一起用膳。申時會有婢女來這兒,為王妃更衣描妝。」
&知道了。」蕭瑟瑟揮退了婢女,有些意外。
申時初刻,三名婢女準時來了,這三人蕭瑟瑟都見過,平日裏專門給玉忘言收拾書房的。她們帶好了華服和妝龕髮飾,先服侍蕭瑟瑟更衣,接着請她落座,開始為她打扮。
按照風俗,正月初七這日,女子要用彩紙、絲帛、軟金銀等材料製成小人的形狀,戴於頭上。三名婢女帶了這些來,她們為蕭瑟瑟綰了個含煙髻在上,將絲帛和軟金做成的小人鑲在髮髻上。
畫眉描目,輕點朱唇,蕭瑟瑟由她們擺弄着,直到全都妥當了,便在綠意的攙扶下,去往玉忘言的房間。
冬日天黑得早,到得房門口時,太陽正好落山。有婢女通報了玉忘言,接着蕭瑟瑟揮退綠意,踏入房間。
&爺。」
她的聲音清澈婉轉,從屏風後傳出。玉忘言放下手中的甲骨書,抬眼望來。
這瞬間,玉忘言是震驚的,他本只是派婢女去給蕭瑟瑟打扮下,卻沒有想到,她竟會如此的驚艷。
房間裏只有一盞銅製燭台,兩隻蠟燭火光昏暗。燭光下的蕭瑟瑟,淺色畫裙上珍珠點點,裙有百褶,五色俱備,行走間裙動如月華。衣面覆了層妃色浣紗,燭光暈耀,如夢似幻,頸項上戴着的青瓷瓔珞襯托一張白皙容顏,風鬟霧鬢,靜美多情,黛眉下眸子一眨,梳雲掠月,驚艷無雙。
玉忘言怔忡半晌,方才挪開目光,平息了心頭剎那的驚艷感,淡淡道:「過來坐吧。」
「…瑟瑟走來,落座在玉忘言身邊的凳子上。
看一眼桌上的菜餚,正是正月初七家家戶戶都要吃的春餅、餃子、七寶羹。
七寶羹按地域不同,七寶各有差異,順京這邊是吃芹菜、蒜、蔥、芫茜、韭菜加魚、肉七寶。
玉忘言給蕭瑟瑟盛了一碗,遞到她面前,見她眼饞的模樣,又說了聲:「小心燙。」
&也要小心。」蕭瑟瑟呢喃:「這是你第一次叫我一起吃飯。」
玉忘言眼神黯下,愧疚的情緒從心底盤旋而出。
縱然她身具疑點,但她是他的妻子。他非但給不了她一個丈夫該給的,還要在照顧她之餘,對她嚴加觀察。
若她當真無辜,那麼待她知曉了這一切時,又該是多無奈、多傷心?
玉忘言問:「這些日子,你在自己房裏吃晚膳,可覺得憋悶?」
蕭瑟瑟搖搖頭說:「綠意陪我一起吃,她話很多很多的。」
玉忘言給蕭瑟瑟夾了個餃子,「往後,本王儘量抽出時間,與你們一同用晚膳。」
&爺?」蕭瑟瑟怔怔看他。
&嘗這餃子。」他道。
蕭瑟瑟點頭,夾起餃子送入口中,皮薄餡大,鮮美不膩,蕭瑟瑟覺得好吃,連着吃了三個,有些噎住,於是忙伸手去拿茶壺。
&壺燙。」
玉忘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