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着完工的帕子,蕭瑟瑟心中並無什麼成就感,反是有些酸楚。
繡這帕子,本是無意之舉,可飛針走線的時候心中念着的卻是玉忘言,那紫色蓮花的每一針,都傾注了她的情誼。
只可惜,就算親手把這帕子送去給玉忘言,他也不會要吧。
蕭瑟瑟收好帕子,對綠意道:「隨我走走,去菜畦看看。」
提到菜畦,綠意忽然來了精神。
她可不會忘了,那些討人厭的妃妾每天還得種菜澆水。想到那幫嬌生慣養的女子一個個累得嘆氣,綠意就覺得解氣。
&姐我們這就去,她們要是不聽話,就狠狠教訓她們!」
蕭瑟瑟失笑。教訓什麼呢?眼下後宅的大權在郭佳怡手裏,自己不過是看看菜田罷了。
倒是這一趟過去,蕭瑟瑟發覺,那些妃妾雖然叫苦不迭,卻沒對她表露情緒。
看來,郭佳怡很有手段,將這些人馴得老實了不少。
一番看下來,蔬菜大體上都長得還可以。綠意扶着蕭瑟瑟回房,蕭瑟瑟坐在窗邊,練習《萬蠱隨行》,直到暮靄降臨。
在繁華宏偉的順京城中,有一處地方,陰森懾人。
夜幕沉沉之際,那裏冰冷、難熬,腐臭和發霉的味道更加濃烈。被關在這裏的人,只能忍受,在一個個恐怖絕望的夜晚,慢慢變成行屍走肉。
順京天牢。
關押重刑犯的地方。
從前的張錦瑟,就曾在這裏度過了人生中最後的幾日光景。
自昨夜趙妃歿、趙皇后中毒不醒後,今日中午天英帝就下了道旨意,將大理寺卿移到天牢中關押,等待堂審。
大理寺卿明白,後宮出事,天英帝的注意力已經轉移了,那也不必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索性判決。
等待判決的時候度日如年,漆黑的天牢,讓大理寺卿甚至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直到有獄卒來送飯,他才被告知已經入夜了。
&人,好好吃吧,說不定是最後一頓了。」
獄卒打開飯盆,把飯菜一一擺在大理寺卿面前。
縱然毫無胃口,大理寺卿仍是取過飯菜,連忙填肚子,邊吃邊問:「有本官家人的情況嗎?」
&們都好好的待在府里。」獄卒說:「大人您慢點吃,別着急,這麼好吃的飯菜說不定真是最後一頓了。」
&官……」大理寺卿還想說什麼,然則胃裏一陣突來的絞痛,令他身體一直,一口血連着嘴裏的飯噴出來。
&手中的碗筷也掉地了,大理寺卿兩眼發直,死瞪着獄卒。
獄卒冷聲道:「卑職不是說了嗎?這大概是大人最後一頓飯了。」
&下毒……」大理寺卿口吐黑血,栽倒在地,痙攣了兩下子就徹底不動了。
獄卒瞅了瞅四下,人都被支走了。他收起飯菜趕緊撤走,悄然離開天牢。
有錢能使鬼推磨,趙家給了他大筆錢,讓他偷偷毒死大理寺卿,顯然是不想等到堂審。
思及那大筆白銀,獄卒就沾沾自喜,殊不知他這個知情人必定逃不過被趙家滅口的下場。
後宮的投毒事件,連着幾天都調查無果,反倒有些蛛絲馬跡將矛頭指向蔣貴妃。蔣貴妃不甘被誣陷,奮力辯解,最終天英帝大發雷霆,冷落了她好一陣子。大理寺卿之死成了謎團,天英帝雖懷疑是趙家所為,但趙左丞相讓玉傾揚表現出為生母和小姨悲痛的狀態,倒又讓天英帝動了惻隱之心,對玉傾揚和趙家態度好了些許。
這些微妙的變化,玉忘言心中清楚。這日早朝,他與晉王立在乾麟殿,看天英帝安慰玉傾揚的情緒。
玉傾揚跪地回應,趙左丞相趁機啟奏,稱大理寺卿移職空缺,還望早日拔擢官吏,儘快頂上。
天英帝問:「趙愛卿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舉薦給朕?」
趙左丞相答:「宣和巡撫曾武,為人剛正不阿,由他掌管大理寺,老臣以為再合適不過。」
晉王的眼底頓時浮出冷冷的一層暗光。
湖陽城在宣和省,宣和的巡撫豈能不巴結趙氏?
玉傾玄不陰不陽道:「兒臣倒是聽說,宣和巡撫官做的不錯,只是為人很滑頭,跟『剛正』兩個字似乎沾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