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晚檸乘坐的船緩緩駛離渡口的時候,一隊車馬也出了北城門。
馬車從外看簡單樸素,但裏頭的佈置卻很精緻、舒適。
這是陳家怕怠慢紀雲宸特意做的改裝。
此時的陳平章狂搖扇子,似乎要把心中的火氣給扇散出去,憤憤道:「宋家就沒個好的,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爛透了,等到了京城,我定要跟二叔好好說道說道,來年定級必須給宋潛那個老匹夫一個下下等。」
本來決定今天一早啟程北上,得知今日官府重審宋姚氏,他便跟雲宸兄商量,聽完重申再出發,畢竟關注了這麼多天,總想要個結果。
結果在預料之中,宋姚氏謀殺崔氏罪名不成立。
然而結果又在意料之外,誰能想到宋姚氏會跟宋潛當眾撕扯起來,爆出謀害姜氏圖謀財產是宋潛授意。
當真讓人驚掉下巴。
之前他以為宋潛唯一可以讓人詬病的只有太過寵妾這一樁,原來宋潛竟是這麼個齷齪無恥之人。
姜宋聯姻,從一開始就是奔着圖謀姜家的陪嫁去的。
陳平章這邊義憤填膺,紀雲宸則神情淡淡只專注手中的棋譜。
陳平章扇子一收,湊近了些:「雲宸兄,你給分析分析,姜娘子的陪嫁到底是不是被徐家給吞了?」
這件事鬧的轟轟烈烈,眾說紛紜。
有人覺得錢被徐家的下人偷了。
有人覺得這是宋煜和徐紫茵唱的雙簧,為的就是把這筆錢徹底佔為己有。
更多人覺得是徐家把錢給昧下了。
畢竟便錢變白紙一說太過玄乎,畢竟這筆錢實在太多了。
紀雲宸掀了掀眼皮,輕嗤道:「姜娘子寧可把缺一大師的端硯送你都不願給宋煜,你覺得她會把自己價值十幾萬兩的身家給宋煜?」
陳平章:呃
這思路倒是新奇,另闢蹊徑,仔細琢磨,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難道是姜娘子派人悄悄把錢偷回去了?」
紀雲宸蹙眉。
他倒是知道有些官員貪污做假賬的時候,用特殊的墨汁記賬,過段時間那字跡便會消失。
只是便錢的製作異常複雜,想用假便錢來矇混談何容易?
宋煜又不是那種沒見過大額便錢的人,假便錢能瞞得過他?
反正他還沒見過誰能做出以假亂真的假便錢。
用某種手段更改便錢的數額或許可以做到,但想讓整張便錢變成白紙
紀雲宸搖搖頭:「不知全貌不好推斷。」
但可以肯定的是,看着順理成章的所謂的巧合,那必然是精心謀劃的結果。
這個姜娘子不簡單,能忍、能裝,扮豬吃老虎呢!
陳平章深以為然:「咱們都是局外人,真相如何怕是只有局內人才知道。」
「也說不定是當局者迷。」紀雲宸神色微茫,眼底閃過一抹痛楚。
就像三年前,他跟着陸將軍馳援固北,走到半路,吊橋斷了,好不容易把橋搭好,山上又有巨石滾落,等把路清理出來,他們已經整整延誤了一天一夜,以致馳援不及固北失陷。
他親眼看着南梔死在他面前。渾身上下全是血窟窿,鮮血堵都堵不住的往外涌。
他無數次回憶那一段過往,痛徹心扉。
記得他們行軍到半路,探子來報,洢水河一帶發現敵軍,於是他們臨時決定改走秦山道。
這個決定還是他先提出來。
一來走秦山道順利的話,可以提前大半天到達。
而且秦山道上設有五道關卡,易守難攻,如有敵情,烽煙燃起,不易中敵軍埋伏。
可偏偏秦山道上問題頻發,沒能按時馳援不說,還延誤了。
這讓他一度陷在悲痛自責的情緒里無法自拔,恨不得掐死自己。
事後,陸將軍調查秦山道為何事故頻發,得出的結論是吊橋年久失修,而秦山道守軍疏忽大意,未能引起重視,及時上報。
巨石鬆動滾落乃是剛巧那天下大雨所致。
皇上震怒,將秦山道守軍一百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