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大理寺後衙依然燈火通明。
但今日點燃的燈火卻不是因為勤勞的大理寺卿還在處理公務。
顧舟停自己一個人對着棋盤上的殘局若有所思,手中的黑棋久久未能落下。
終於外面傳來動靜。
「小郡王,您來啦!」
「邢風,給本王弄碗麵湯去,本王還沒吃飯呢!」
「好嘞,小郡王您稍等,小的這就去做。」
紀雲宸推門進來,見顧舟停坐在那研究棋譜,不禁酸道:「你倒是愜意,我在兵部跟那幫老傢伙吵的嗓子都要冒煙了,屁大點事兒,討論來討論去,前怕狼後怕虎,看着就來氣。」
顧舟停抬眼看他:「雲宸,你有錢嗎?」
紀雲宸的屁股還沒落在椅子上,聞言定住:「怎麼?你缺銀子?」
「嗯!」
「缺多少?」紀雲宸嘴上問着,手卻是伸向了錢袋,解下錢袋扔了過去。
顧舟停伸手接住。
「裏面大概還有四百兩銀票,還有點碎銀,夠不夠?不夠明兒個我回府拿。」
顧舟停把錢袋放在棋盤邊上:「十萬兩。」
紀雲宸剛拿起茶盞喝着,聞言一口茶差點嗆到鼻子裏去。
不可置信地看着顧舟停:「十萬兩?你要幹嘛?」
「買糧,北運。」
紀雲宸:
「你想做糧食生意?發國難財?」
顧舟停剜了他一眼:「你想什麼呢?」
他是這種人嗎?
「我只考慮了大局,卻忽略了北方老百姓的處境,昨日告示一貼出來,恐慌的情緒瀰漫全城,今日糧價已經翻了一倍,試想,消息傳到北方,會對北方的老百姓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不會吧,漲了這麼多?是奸商在哄抬糧價?」紀雲宸今天一天都在兵部,外面的事兒一點不知情。
「確實有奸商在哄抬糧價,官府會儘快出台措施,平抑糧價,不過收效沒那麼快,只要不是漲的特別離譜,官府也不好過多干預。」
「你看看京城都恐慌成這樣,北邊真是不敢想。」
「你也太操心了,這種事,有皇上,有太子,有內閣,有戶部去操心,還輪不到你操心。」
顧舟停心說:有個人比他還操心,而且早早預見了後果,早早開始行動了。
顧舟停自嘲道:「是啊,輪不到我操心,更輪不到我做決定,可我總得做點什麼,如果南梔還在的話,她一定會做點什麼的。」
紀雲宸沉默了,確實,南梔這人最是熱心腸,也最有主見,最有辦法。
「那你準備怎麼做?自己買糧運過去,到那邊怎麼銷售?如果那邊的大戶阻擾你怎麼解決?發生哄搶你怎麼辦?你總不會拿十萬錢就這麼布施了吧?」
顧舟停道:「商有商道,這種事還得交給有經驗的人去辦。」
「你指的是」
「姜娘子,她早在知道蘇赫親王被殺後就開始行動了,十萬擔糧已經在路上,明日還有四萬擔發運。」
紀雲宸有些訝異:「她倒是嗅覺靈敏,會抓商機。」
言語中摻雜着幾分嘲諷的意味。
顧舟停神色複雜,紀雲宸對姜晚檸有偏見,偏見是最難消除的,但他相信姜晚檸並不全是為了賺錢,若是能把錢賺了,同時還能幫到北方的老百姓,何樂不為?
「你就說你有沒有吧?」
紀雲宸悻悻道:「我沒那麼多,得問我娘去要。」
「我這邊湊了八萬兩,你那邊能湊多少儘快給我答覆。」
邢風送麵湯進來。
紀雲宸捧着麵湯唉聲嘆氣:「就吃你一碗麵湯,就要我十萬兩,虧大了。」
翌日一早,姜晚檸正要出門,鄭關來了。
鄭關捧着個匣子:「姜娘子,這是我家大人讓我交給你的。」
然後放下匣子就走了。
姜晚檸莫名其妙,這裏面是什麼東西?
打開一看,全是便錢,數了數,竟然有十八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