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檸盯着叫囂的最厲害的幾個婆子,問青杏:「就是她們?」
青杏用力點頭:「就是她們,那個穿灰襖子的婆子還想打我。」
姜晚檸走上前:「幾位紅光滿面,油水挺足啊!」
「你胡說什麼?誰紅光滿面,我這是氣的,想留善名卻連多施幾碗粥都不捨得,還故意往粥里放土,你這叫布施?叫救濟?你根本就是在欺負我們窮人。」灰衣婆子跳着腳指着姜晚檸的鼻子罵道。
姜晚檸冷笑:「真正餓的不行的人,連樹皮都要扒來吃,連泥都要挖來吃,粥里放點土又如何?只有你們這種不指望一碗粥救命的人,才會嫌棄粥里有土。」
說着姜晚檸往隊伍後一指:「那麼多餓的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的人,走路都走不動的人,就盼着這碗粥續命的人,他們,才是我要救濟的對象,像你們這樣不缺吃穿精氣神十足的,也好意思恬不知恥的在這挑三揀四?我一口湯水都不會給你。」
姜晚檸揚聲道:「鄉親們,為了不讓那些自己家有糧,卻跑來跟你們搶食的人得逞,我往粥里放點土,大家有沒有意見?」
有人道:「別說粥里放點土,就是放砒霜我也喝,實在是餓的不行了。」
「就是,能不能快點啊!」
「老吳家的,你家相公就是榮記米糧店的掌柜,你家也缺糧?別開玩笑了。」
「說不定就是他們東家讓她來鬧事兒的,生怕大家有了口吃的,就不去買他們家的高價糧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氣憤,竟有人喊道:「打死這些喪良心的」
灰衣婆子見狀不妙,趕緊跑了。
跟着她鬧事的人也趕緊撤。
隊伍又恢復了秩序。
青杏崇拜地看着自家娘子,娘子好厲害啊,三言兩語趕跑了這些鬧事的人。
鄭關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發愣的陳宋:「陳兄弟,發什麼呆呢?」
傻眼了吧,姜娘子就是霸氣。
陳宋心潮起伏,他見過的厲害之人,厲害都是用在欺負人上,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厲害手段用在惡人身上。
陸珊珊這會兒就坐在榮記米糧店內,神色不渝。
今天她已經將糧價降到十三兩一石,結果一個上午快過去了,一個前來買糧的人都沒有。一打聽,鎮遠鏢局在施粥。
她當然知道鎮遠鏢局的那批糧是長平公主的,不敢公然阻止,只能讓榮盛想辦法,榮盛叫了幾個婆子混在人群中趁機鬧事兒,攪亂施粥,最好把粥棚給掀了。
人派去好久了,還不回來?
相比陸珊珊地焦躁,榮盛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樣。
「陸娘子不必心急,鎮遠鏢局施一日粥,我就讓人去鬧一日,叫他這粥棚辦不下去。」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邱大人怎麼又把糧還回去了?難道是欽差大人來了,邱大人膽子變小了?」
陸珊珊沒告訴他那批糧的來源,只問:「如果阻止不了怎麼辦?」
「難不成他家要把這二十六萬擔糧都給布施了?靠他一家想救活一城的人?這是不可能的。」
榮盛會這麼想也不是沒道理,哪家有這麼雄厚的實力和財力,拿二十六萬擔糧來做善事?
連朝廷也只撥了十萬擔賑災糧。
「這不過是想把鄧州城的糧價壓下來的手段而已,只要我們這些米糧店,以及城中的大戶們抱起團來,他們支撐不了多久。」榮盛篤定道。
正說着,吳掌柜帶着自家老婆子進來,老吳家的哭喪着臉道:「東家,這事兒難辦啊!也不知哪來的小娘子,一來就往白粥里放了一把土,一口咬定我們就是特意去鬧事兒的,還挑唆大家對付我們,我們差點就回不來了。」
吳掌柜責備道:「還不是你不會辦事兒,讓你找身破衣裳打扮的像點樣,你偏不。」
老吳家的委屈道:「這已經是我最舊的能穿進去的衣裳了。」
陸珊珊看着肥胖的老吳媳婦,鬱郁道:「就你這一身膘,穿什麼都得露餡。」
榮盛訕然,是他沒想到這茬,老吳媳婦確實怎麼看都不像鬧了饑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