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有人來叫姜晚檸前去接受詢問。
詢問室設在一樓驛丞住的房間。
紀雲宸負責問,陳平章負責記錄。
陳平章看到姜晚檸進來就揚起笑臉,和顏悅色道:「姜娘子莫害怕,小郡王問什麼你答什麼便是,不會有事的。」
姜晚檸福了一禮,在兩人面前的墊子上跪坐下來。
紀雲宸轉頭看陳平章:「你先出去。」
陳平章:呃
什麼意思?難道雲宸兄懷疑姜娘子?
「雲宸兄,不可能是她。」
「案子沒有查清之前,誰都有嫌疑,尤其是昨晚她的人和大淵人起了衝突。」
陳平章很想說,那你還打了大淵人呢!
「伱先出去。」紀雲宸再次說道,幾乎是命令的口氣。
姜晚檸給陳平章一個安心的微笑:「陳郎君別多想,郡王殿下是想教奴家怎麼說話。」
是這樣嗎?陳平章求證地眼神看着紀雲宸。
紀雲宸無奈地點點頭。
陳平章這才安心出去了。
房門關上,屋子裏只剩下姜晚檸和紀雲宸。
紀雲宸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來回逡巡。
姜晚檸眼觀鼻鼻觀心,神色坦然。
「昨晚你去哪了?」
姜晚檸抬眼,眸色沉靜:「想去殺人。」
紀雲宸呼吸一滯,意外的,她竟如此坦白。
「窗是你關上的?」
「不是,我去轉了一圈,發現自己想多了,我只是個弱女子,受了欺負,哪怕心裏恨不得他們死,卻什麼也做不到。」姜晚檸恰如其分地流露出憤恨又無奈的神情。
紀雲宸輕嗤:「一個不動聲色就能攪的宋家天翻地覆,還能博得所有人同情全身而退的女子,可不是什麼弱女子。」
不是說她對付宋家做錯了,她是受害者,揭穿宋家人醜陋的嘴臉,讓他們自嘗惡果沒問題。
也不是說她殺大淵人殺錯了,相反,他很佩服她的膽量勇氣。
他也想殺這些大淵人,可他不能。
因為大淵人死在這,會很麻煩,可能會牽連很多無辜的人。
「那個張大升去做生意,身上能帶十幾萬兩便錢?京城巨富里可沒這號人物。」
「你給宋煜的那筆錢怎麼就變成白紙了?你給的是假便錢吧?你用一沓假錢,讓徐宋兩家打的頭破血流,親戚成了仇敵,宋煜怕是沒法再娶徐家娘子了,真是好算計!」
若不是昨晚聽到隔壁有動靜,親眼看到她從外面回來,若不是今早十三個大淵人全死了。他還不敢生出這麼大膽的猜測。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弱女子?」紀雲宸面帶譏誚。
姜晚檸低下頭去,左手拇指一下一下劃拉着食指。
告訴自己:南梔啊,你知道他對不相干的人一向是公事公辦的嘴臉。你現在不是南梔,是姜晚檸,他憑什麼寵着你,事事站在你的立場。
不難過,不要因此亂了方寸,就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吧!
姜晚檸幽幽道:「人不是我殺的。」
紀雲宸盯着她的手指,有一瞬的晃神。
記憶中有個人也是這樣,生氣的時候,難過的時候,就劃拉食指。
「如果,郡王殿下覺得非要找個人出來攬下這檔子事兒,不然不好交代,你要我認,我認了便是。」姜晚檸抬眼,嘴角漾開一抹苦澀地笑。
紀雲宸回過神,看她這副淒楚又委屈的摸樣,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
她是在指責他無能找不到真兇,又怕沒法跟上面交代,所以拉她頂罪嗎?
紀雲宸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放在几案上。
這是在他在大淵人房間的窗栓上發現的,一段白絲線,打了活結,作案人從窗戶逃離後,一拉絲線,窗栓落下,以此偽造密閉空間。
可能是這幾股絲擰成的絲線還是太脆了一點,拉扯的時候斷了。
五個房間,就斷了這一根。
姜晚檸看到絲線,便明白了行兇之人的作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