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難測。
許懷義品了品這四個字,行吧,能當上皇帝,肯定不是二傻子,就不用他們瞎操心了,說不定人家早就有應對的招數和手段,保不齊就是在玩什麼權術謀略,他這種小人物,還是先顧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好。
許懷義果斷換了話題,不聊朝堂政事,說起平常一些有趣的瑣事來,他語言詼諧,妙語連珠,便是生活中的小事兒,讓人也能聽得津津有味。
甚至,孫尚書還被逗笑了好幾次。
在書房伺候的老管家,心裏對許懷義的分量又暗暗拔高了些,光這份本事,他就不敢小覷,要知道老爺子是啥人啊?啥奉承的好話沒聽過?溜須拍馬、諂媚阿諛,老爺子從來不過耳,可現在,那臉上的笑真不真,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茶水添了三回,才各自散了。
許懷義被留在孫家住了一晚,從安排住的院子、到伺候的下人,都能看出他在孫家被重視的程度,進了房車睡覺時,還跟顧歡喜念叨了幾句孫家對他真好。
顧歡喜提醒,「有用的人,走到哪兒都有人笑臉相迎,想看清身邊人的真實嘴臉,要等自己落魄的時候,那會兒還依然對你好的人,才是真的好。」
許懷義道,「放心吧,我心裏都明白着呢,談利益,就別談感情,容易傷着,尤其是這種世家大族,有太多身不由己的取捨了,別說我只是個徒弟,就是孫家嫡親的子孫,如果危及孫家的利益,該捨棄還是會捨棄。」
不過在利益一致的時候,還是能交換幾分真心的,不然活着該多累啊?
許懷義自有一套為人處世的辦法,心裏通透,但說話做事卻不懼付出誠意,這般獨特的人格魅力,才引得學院裏的人,都不自覺的向他靠攏。
孫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翌日吃早飯時,孫鈺喊着他一起,桌面上,還有孫鈺的兒子,孫永琰,七歲,已經搬去前院單住,生的眉清目秀,言行舉止,跟孫鈺的武將之風,截然相反,一看就是書院裏特別愛看書的學霸類型。
事實也是如此,但凡教過他的夫子,就沒有不誇他讀書有天賦的,聰慧還努力,簡直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
孫鈺驕傲的同時,也不是不遺憾,兒子喜愛讀書,就不喜歡練武,勉強着去做,倒也聽話,但在習武上實在沒什麼悟性,他教的頭疼,兒子學的也苦不堪言,後來他放棄了,爺倆才總算都活過來了。
許懷義哄孩子很有一套,幾句話的工夫,師兄弟的關係就拉近了不少,孫家規矩大,但孫鈺不拘小節,所以飯桌上沒有食不言的顧慮,仨人邊吃邊聊,氣氛和樂。
要走的時候,孫永琰還拿了兩本書送給許懷義,說是給師侄的。
師侄就是顧小魚,許懷義替他收下,看了眼書的名字,嘴角不由抽了下,這不是媳婦兒抄的那兩本,後來送給江先生後,找書局印刷推廣的《弟子規》和《幼學瓊林》嗎?
孫鈺對這兩本書讚不絕口,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還特意叮囑,「這可是江先生找人印刷發行的,江先生是前國子監祭酒,當世大儒,滿腹經綸、學富五車,他推薦的書,肯定是好書,你得空也看看。」
許懷義老實應下,也不敢多問,總覺得心虛,畢竟,江墉就住他家隔壁,還成了兒子的先生,這般親近的關係,他到現在卻還瞞着孫鈺,總是不太妥當。
多說多錯,還是閉嘴吧。
倒是孫鈺提及江墉,說個沒完,言辭間對這位當世大儒很是推崇,語氣里也透着幾分遺憾,「可惜,江先生急流勇退了,不想被打擾,連家裏的兒女都瞞着,要不是他找人印刷這兩本書,露出幾分行跡,至今都沒人打聽到他的半點消息」
許懷義試探的問,「這麼說,大家找到他在哪兒了?」
孫鈺搖頭,「只猜到他並未離開京城,也對,大隱隱於市,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誰能想到他就在這附近呢,他不想暴露,誰也不敢當那出頭鳥再去打探,免得惹了江先生不喜,那才是得不償失。」
「大家找他都是為了求學?」
「多半是吧,若是能拜在江先生門下,那錦繡前途就穩了大半,即便不能入師門,能得幾句指點,於學業也大有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