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壁爐里的木柴燒的很旺,火苗明亮跳躍,烘烤的屋裏,暖如春天,許懷義不疾不徐的燒水泡茶,其他人圍着桌子四散而坐,很快,吹了一路冷風,凍得發僵的身子,就舒緩了過來。
桌面上擺着乾果攢盒,還有幾碟子糕點,許懷義端着杯子,熱情的讓着幾人吃喝,「我這兒又不是別處,咋還都這麼客氣上了?咱們邊吃邊聊,隨意自在點兒唄,也不是外人,有啥說啥」
擱在以前,確實沒人跟他客氣,頂多關係疏遠,處的不冷不熱,但經過一路上的逃荒,大家都熟稔了,親近他,依賴他,也欽佩他,然而,隨着他在湖田村安頓,買了大宅院和莊子,開的作坊也越來越大,還去了京城最好的武學院後,村民們對他的態度不自覺的又變了,欽佩依賴依然有,卻不敢再隨意的親近。
就是徐村長,跟他說話都會下意識的講究起分寸來。
隨着他的地位越來越高,這種情況只會越來越明顯。
許茂元擔着大伯的名頭,算是最放鬆的,畢竟侄子身份再高,到了家裏,也得對着他行小輩禮,他喝了口茶,率先開口,「懷義,我們過來也沒啥大事兒,就是跟你說說話,聽你說說外頭的消息」
徐村長附和,「是啊,你最近一直在外頭忙,也顧不上回家,災民救濟的咋樣了?差不多都安置下來了吧?」
許懷義道,「賑災很順利,朝廷專門僻出地方來,給無家可歸的災民建房子,以工代賑,災民們不光不愁吃喝,勤快點的還能賺點銀子,眼下已經起了不少房子,不過還是不夠住,這事急也沒用,得一步步來,好在還有些臨時湊合的窩棚,這兩天下雪,倒也有地方避一避,沒太遭罪。」
徐村長聞言,表情放鬆了不少,「那就好,那就好啊」
許茂元好奇的打聽,「災民那麼多,得建多少房子才能安置的下?」
許懷義解釋道,「具體的數據,還沒統計出來,目前估算,大概得有七八個村子,才能安置的下,也不是所有災民都願意在這京城附近落戶,還有一部分人,等開春是要回老家的,也有賣去莊子上當佃戶的,根據自家情況,災民們的選擇也不一樣,像那些孤寡老人和孩子,就都進了慈幼局。」
許茂元恍然「喔」了聲。
高壯笑着道,「好不容易拖家帶口的來京城了,還回老家幹啥?誰能保證明年就不鬧旱災了?反正我出來了,就沒想着再回去,留這裏多好,有賺錢的門路,買房置地早晚的事兒,還能進城裏長見識,不比待在許家村種地有出息?」
劉修文附和,「我也覺得,在京城機會更多。」
孟二柱和許懷孝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顯然跟高壯一樣。
今晚上,徐長松也跟着來了,聞言,面色糾結的道,「可許家村是咱們的根吶,祖墳都埋在那兒呢,真不回去了?」
徐村長瞥了幾個小年輕一眼,笑罵道,「一個個的出來,心就野了,不過好男兒志在四方,倒也沒錯,至於我們這些老傢伙,落葉總得歸根,但眼下,肯定不是時候,等把你們都扶上馬,就能閉眼歇歇嘍。」
高壯立馬道,「村長叔說的這是啥話?您才多大歲數,老當益壯,再頂在前頭二三十年也沒問題啊,我們跟您還有的學呢。」
「滾犢子,少哄着老子給你們當牛做馬。」
「嘿嘿」
這一玩笑,氣氛更輕鬆了些。
話題又說回賑災,許茂元憂心忡忡的道,「京城這邊,天子腳下,災民們總算是有救了,不知道其他州府的賑災情況,有沒有好轉,朝廷也有撥銀子和糧食去安撫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落實到災民頭上,唉」
其他人聞言,都看向許懷義。
許懷義無奈的道,「這些我就不知道了,天高皇帝遠的,咱上哪兒打聽去?反正,戶部有撥了部分糧食和銀子下去,到了災區,當地府衙如何處置,咱就鞭長莫及了,京城這頭,我是能盯着,別的地方,只能看運氣,不過我估計,應該問題不大。」
許茂元面色複雜的道,「我是想着咱們許家村,還有小半人沒跟着出來,也不知道他們咋樣了?是還堅持留在村里,還是也在路上了?」
聽到這話,徐村長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