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流言八卦在百姓之間傳開,說的事兒,原本也不新鮮,最初鄭善狀告李垣時便有人這麼聯想過,只是影響力有限,沒成勢,如今在有心人的運作下,劈天蓋地、勢不可擋。
有人先言之鑿鑿,「六年前,湖田村的瘟疫已經被證實是被誤診了,原來竟是中毒!」
有人捧哏似的驚嘆,「那昌樂侯家的公子,當初帶人圍村,延誤了村民們救助的最佳時機,豈不也成為了兇手?一百多條人命啊,可真是造孽啊!」
再有人義憤填膺的跺腳,「那他被抓真是一點都不冤,這可是滅族滅村的大仇。」
另有人聽到這裏,做出恍然大悟狀,「難怪年前昌樂侯府出了那檔子事兒啊」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不明所以的追問,「啥事兒?」
對方馬上神秘兮兮的道,「天降雷罰啊,這麼快你們就忘啦?當初,大半個京城的人可都看見了,好傢夥,那雷劈的,上百年的樹攔腰就斷了,大火洶洶燃燒,差點把昌樂侯府都給燒了」
這話絕對誇張,但傳言嘛,就是這樣,過了倆人的嘴,威力就能擴大數倍。
「你是說」
對方諱莫如深的點點頭。
「可當時,不是說是因為昌樂侯府的那位三公子,欺壓災民,上天這才降下雷罰示警嗎?過後,昌樂侯還捐出大半身價賑災了」
「呵,他們這麼說,你們就信了?替罪羊懂不懂?那個李三少爺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京城像他這樣的多了去了,欺壓災民的更不止他一個,為啥老天爺不去別人家降雷示警,單單針對昌樂侯府?李三少有那麼大臉嗎?他還不配!」
「那誰配?李垣嗎?」
「哼,除了他還能有誰?那可是一百多條人命,簡直罪大惡極,老天爺不打雷劈他還能劈誰?之前讓他躲過去了,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看吧,現在這不就遭報應了?」
「可這次,就真能懲處他嗎?別忘了,他親姐姐可是皇子妃啊。」
「有老天爺盯着呢,誰敢徇私?不怕被雷劈呀」
這番言論,自是也被昌樂侯府的人聽了去,一時間不免人心惶惶。
畢竟去年天降雷罰的事兒,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那棵被燒了的樹,的的確確是二公子院子裏的,後來推三公子出來頂罪,那是因為三公子在府里的分量輕,可現在,似乎沒糊弄過去。
天不可欺。
欺了天,會有什麼下場?
世子李基原本不願摻和這事兒,省得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反正有父親和大皇子妃在,自然能保下李垣,他也不用故意去演繹什麼兄弟情深的戲碼。
但現在,他坐不住了,他不在乎李垣會不會被雷劈,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侯府的名聲被毀掉,連天都欺騙,誰敢認下這種罪名?
他當即去書房見了昌樂侯,把外面的傳言說了一遍,神情焦灼,未加掩飾。
昌樂侯面無表情的問,「依你看,此事,該當如何解決?」
李基心想,自然是讓李垣認下那些罪名,並且為此付出代價,以此來平息流言,更是平息上天的懲罰,可這話,他不能說,唯有搖頭,「兒子愚鈍,還請父親教誨。」
昌樂侯定定的看着他,「你是世子,將來要承繼昌樂侯府,怎麼能沒有處理此等事情的能力?」
聞言,李基不由表情一僵,「父親,我」
昌樂候打斷他要出口的解釋,意有所指的道,「這件事,並不難處理不是嗎?」
李基面色變了又變,認識到在父親面前耍小聰明是自取其辱,乾脆直言,「是,兒子知道如何處置,才能對侯府最好,可若那麼做了,兒子便枉為兄長,家族利益固然重要,可兄弟之情也不能辜負,兒子實難選擇,況且,當初,二弟那麼做,也非他本意」
他偷偷去看父親的臉色,卻絲毫看不出父親對他的回答是滿意還是失望。
昌樂侯只是平靜的陳述,「是啊,當初是為父派他去替婉玉善後,若不然,婉玉就要背上謀害皇長孫的罪名了,屆時,咱們侯府也決計躲不過去。」
李基聞言,心不由墜了下去,這是還不肯放棄李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