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眼神猛的一凝,驟然迸出的氣勢,竟使得整個廳中的氣氛都靜了一靜。朱棣卻恍若未聞,只是目光灼灼的看向那名充作通譯的親兵。
「你說詳細些,什麼大明海盜?」
「是。」通譯見朱棣這般重視,自是不敢怠慢,又將那約翰的羊皮紙家書拿起,一點一點的給朱棣翻譯個分明,不敢錯過任何細節。
這封家書,乃是約翰的父親,法國的勃艮第公爵菲利普,給約翰寫就。法國的勃艮第公爵,是上一任法國國王的兒子,他與他的兄弟們一起,以「攝政議會」實際掌握着法國的權力。他覬覦着法國國王的王位,因此,為了強化自己的政治影響力,他花費大價錢幫助教廷號召十字軍,並且親手將自己的兒子捧上了十字軍統帥的位置。
這是一筆數額巨大的投資。
然而十字軍的不斷受挫,使得這位大公爵的投資已然一敗塗地。現在,勃艮第公爵迫切希望能夠儘可能的保全自己派出的這支軍隊的實力。因此,這封家書之中,大部分的篇幅,都是在囑咐約翰,不要太過莽撞,務必要保全實力。同時謀求以一種體面的方式全身而退,帶領部隊返回法國。
為了使約翰知道而今局面的艱難,勃艮第大公菲利普在信中提起了如今他所面臨的艱難局勢。
在這一段的最後,菲利普提及他所面臨的外患時,才稍稍提及到了有關「大明海盜」的話題。他在信中說,最近似乎有來自於大明的海盜船的蹤跡。據說,法蘭西的海上鄰國葡萄牙的城市裏斯本,還遭遇了大明海盜的攻擊。
「葡萄牙,里斯本」朱棣的神情更加嚴肅了,嚴肅之中,似乎還帶有幾分振奮。他忽然大聲吩咐道:「來人,召集官員將佐,到此來見本王,本王要開軍議!」
「另外,速去將坤輿萬國圖拿來,快!」
隨着朱棣的命令,這處臨時的明軍中樞又飛速的運轉了起來,很快,姚廣孝、張玉、徐增壽等明軍的頭面人物,紛紛急匆匆的來到了城堡的大廳之中。隨後,三個燕王衛扛着一卷厚厚的牛皮進來了。
眾人自覺的將廳中的位置空了出來,張輔則拽開了仍站在中間怔愣的約翰,而後,牛皮展開,一副巨大的牛皮地圖出現在大廳的正中。朱棣以手指向約翰:「那誰,你上本王的輿圖去。」
「將那裏斯本位於何方,給本王指出來。」
約翰一個激靈,聽了通譯的翻譯後,這才戰戰兢兢的脫了靴子走上前。他站在這副巨大的輿圖裏,怔愣了好久,這才發現,這竟是一副囊括了整個世界的碩大輿圖,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
輿圖上都是約翰看不懂的漢字,但在通譯的指點下,約翰仍然發現了現在眾人所在的貝爾德萊格堡大概位置,被畫上了一個醒目的紅叉。他由此推論,找到了法國和葡萄牙的大概所在,又找到了里斯本的大概位置,旋即在這裏指了指。
「在這,是麼?」朱棣大踏步跨入輿圖,在約翰點頭確認之後,讓人拿來一管筆,在這裏劃下一個標記,而後看向姚廣孝。
「老和尚,你看這兒。」朱棣指着那輿圖上「佛郎機」三個大字。
「是,殿下。」姚廣孝點了點頭,語氣之中,竟少見的也有幾分振奮之意。「此處,正是那枚我大明官銀流出之處!」
原來,因為與西歐山高路遠,華夏方面對於西歐的局勢,一貫不甚知曉。在華夏曆朝,一直都是把法蘭西、葡萄牙、西班牙三國混為一談,一併稱作「佛郎機」「佛蘭西」「佛蘭斯牙」等等。即便是在坤輿萬國圖上,因不清楚這個時代的歐洲局勢和國界,朱肅繪製圖形之時,也是只根據大明人眼中所了解的世界,劃分出大概的區域,法國葡萄牙等地區,也只大概標註了「佛郎機」而已。
「什麼大明海盜,什麼官銀?殿下,您和姚大師在說些什麼?」徐增壽有些不解。
面對徐增壽的疑惑,朱棣洒然一笑,道:「若本王與老和尚沒有猜錯。」
「這支所謂的海盜,想來,就是我那五弟的隊伍了!」
「他失期數年,杳無音信或許,我等是復聞其音訊了!」
朱棣的話,在諸將之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他們身為西征明軍將領,都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