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哥哥」望着蘇鐵那通紅的雙眼,小鈺不由有些茫然,更加有些手足無措。
她和蘇鐵相識至今,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情緒如此低落。
「小蘇哥哥,好像又下雪了,我去給您倒杯參茶。」遲疑片刻,小鈺忙起身道。
她明白,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便是是給蘇鐵留一個獨處的環境。
蘇鐵自然是不清楚小鈺的心思,甚至他都沒注意小鈺的離開,心中還在思索當年發生的那些事。
他在想,如果自己在謹慎一些,或許也不會上了沅芷的當,如果自己勇敢一些,親自去找南境那位境主,或許事情也不會變的如此糟糕。
「可惜,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便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更何況就算再次發生,我真就能做得更好嗎?」蘇鐵搖頭嘆息。
他一邊沉吟,一邊夾起一塊木炭送入火爐內。
就在這時,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的站起身來,輕喃道:「不對,我並沒有找遍景陽城的每一個角落,最起碼那個地方,我還沒有去。」
臘月三十,距離新年還有一天。
經過一夜的呼嘯,景陽城已經成為一片潔白世界,街頭,巷尾,那棵老松樹上,長滿瓦松的屋頂,乃至那口古井旁,皆都佈滿厚厚的積雪。
「小蘇哥哥,外面地滑,要不然您等吃過飯了在出門,或者我去將火爐熄滅,然後跟着您一起?」一邊幫蘇鐵綁着斗篷的帶子,小鈺有些擔憂的勸道。
「沒事,我去去就回,你待在店裏看着,萬一有病人上門,你還能幫着看看。」蘇鐵擺擺手。
見蘇鐵態度堅決,小鈺也不好再多說,而是順手將準備好的手爐,遞到蘇鐵面前。
「行了,趁着這兩天人少,多看看醫書,總是有好處的。」蘇鐵又叮囑了小鈺幾句,便匆匆朝着門外走去。
雖然下了一夜的雪,但畢竟馬上過年,採辦年貨的行人着實還是不少,不時有馬車飛馳而過。
如此一來,本就泥濘的安寧巷,便更加難走。
「看來開春以後,還是要想辦法在修一修這條路,那句話說的好,要想富,先修路。」蘇鐵心中盤算着。
「蘇大夫,下這麼大的雪還要出門,家裏需要什麼,跟我說一聲便是,我幫您捎回來。」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打招呼的聲音。
回頭望去,就見說話的原來是一名穿着青布短衫,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
他叫古朝暉,是鞋店古老闆的兒子,去年古老闆去世以後,他便接下了鞋店的工作,如今也是城南這邊有名的掌柜。
由於先前蘇鐵治好了他的生育疾病,並且一年之後,他的妻子還為他生了兒子,所以他對蘇鐵極為尊敬。
饒是比蘇鐵要年長几歲,但每次見面,總是無比客氣。
蘇鐵擺擺手,笑道:「沒事,我只是出門隨便轉轉,不需要買什麼,多謝你了。」
「那好,蘇大夫您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提。」古朝暉連連點頭,然後又朝着蘇鐵行了一禮。
蘇鐵微笑點頭,接着繼續朝安寧巷外走去。
十五年光景,景陽城內新人換舊人,蘇鐵這個外來客,反而成為這裏資歷較老的那一批,加上行醫治病積攢下來的聲望,但凡見人,總會有向他打招呼的。
「蘇大夫,您怎麼一個人出門,想去哪裏,坐我的馬車,我現在送您過去。」
「蘇伯伯,您吃飯了沒有,要不然中午去我家,我父親一直念叨着您,想跟您喝酒。」
「蘇爺爺,您上次讓我吃的藥,我都吃完了,現在病也都好了,爹爹說,等雪停了,我們去安寧巷看您」
一路之上,打招呼的聲音不絕於耳,蘇鐵自然是一一回應。
就這樣,一走一停,直到一個小時以後,蘇鐵總算來到了景陽街上。
景陽街,景陽城內最繁華,最寬闊的一條街道,據說可以同時通過七輛馬車。
整條街位居中心,貫穿南北,是景陽城的核心地帶。
街道兩側,茶樓酒肆,勾欄瓦舍,應有盡有,即便大雪紛飛,但四處仍舊是一片熱鬧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