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頎長身影退了出去,房門微微闔上,一室的月光,像是傅了一地白霜。
靜謐的空氣里,仍舊是均勻的呼吸聲。
床上的女人,微微顫抖的睫毛張開,目光投射向窗外,月色皎潔,太多的惆悵與心酸,還有無助與緊張,將她狠狠包裹。
那夜,傅寒夜沒有睡,在書房裏,抽了一夜的煙。
沒人知道,余嫂收拾房間時看見了,微微搖頭嘆息,但願念念手術成功,她在心裏叨念。
傅寒夜親自守在白軟身邊,進手術室前,他緊緊抓住了白軟的手,沒有任何言語,就那樣定定地凝視着她,眼眸眨也不眨,想是想要把這張白皙的臉,深深印在自己腦海里。
白軟自然感覺到了他的緊張,他握着她的手,止不住輕顫,女人心到底是軟的,白軟抬起另一支手,輕輕拍了拍那隻覆蓋住自己手的大掌。
白軟的眼神,讓傅寒夜感到無比的欣慰,渾身衝動的細胞,叫囂着想把她帶走。
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那樣做。
無論前路多坎坷,他都必須承受,無論沈念能不能恢復記憶,或者恢復記憶後,會不會原諒他,他也不得而知。
這種矛盾,讓他深深糾結又痛苦。
白軟被護士推進手術房時,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輕一吻,滾燙的唇貼着她耳朵上的軟肉,落下一句情真意切的話,「我等你。」
就在這兒,我等你,沈念,不要讓我白等,請讓我贖罪。
白軟推進去了,傅寒夜就那樣站在手術門外,坐立難安,醫院頂層,是特殊手術室,因為這台手術,整層樓已聚集了醫院裏所有精英,包括最好的護士,還有護士長,全都親自上陣。
見傅寒夜心神不寧,護士長安慰,「傅總,不用擔心,相信華安博士,他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聞言,傅寒夜稍稍安了心。
護士長帶着護士進去了。
門,緩緩又合上,一扇門阻隔了他與沈念,一門之隔,他站着,她躺着。
期間,傅寒夜不止一次看腕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多希望這扇門開,會給他帶來天大的好消息。
沈念恢復記憶了。
多好,多好。
這樣的渴望,深深纏住了他,讓他渾身細胞都叫囂着,老天不會那麼殘忍,會讓過去的沈念,重新回到他的懷抱。
現在,應該打了麻藥了。
注射了全身麻藥的沈念,躺在病床上,華安博士手上的刀子,應該劃開了她的頭顱骨。
想到那樣的場面,傅寒夜越發心緒不寧,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在顫抖。
這樣的慌張,只因害怕失去,他失去過,不想再失去了。
終於,再也熬不住,他抓住一個掃地的阿姨,「你說,怎麼進去了這麼久,還沒出來?」
阿姨眨巴着眼,輕笑着安慰,「先生,取腫塊,得開顱骨,沒過一天半會兒出不來。」
阿姨拍了拍他的手,「先生,你長得這麼帥,不會缺老婆,不用擔心。」
「缺。」
傅寒夜回答了一個字。
阿姨看着像是丟了三魂七魄的傅寒夜,小聲嘀咕,「她真是好命,男人長得這麼帥不說,還這麼痴情。我女兒怎麼找不到這種男人。」
阿姨的話,傅寒夜聽到了,他沒多大反應。
也不想理阿姨,現在,他的腦子裏,滿滿都是沈念的影子。
沈念的笑,沈念的溫柔。
唯一沒有沈念的傷心難過,因為,每次沈念傷心難過時,他根本看不見。
受了傷,她總會躲起來,偷偷流淚。
現在,他感覺自己的心,好疼,好疼。
王朝來了,助理還是第一次見到神色焦灼不安的傅寒夜,哪怕談上億的合同,他也沒這麼緊張焦灼過。
「傅總,別急,會沒事的。」
助理安慰。
傅寒夜刀了他一眼,好像在說,不是你老婆,你當然不急。
王朝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第196章 痴情的男人,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