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樹參天,山峰高聳不見頂,遍地荒沙,卻在沙塵之間,時而飄出一連串的濕潤氣泡。
夜幕之下,數萬人的身影在這裏走動,熱鬧無比,大群小群的各自相聚,高聲議論。
「這個真的是在做夢嗎?怎麼這麼真啊?」
「沙子裏面都能冒出水泡了,也不算是太真吧,再說了,你們看看周圍這個地形,長安周邊哪有這種樣子的地方?」
「但是咱們說話好清楚啊,掐了自己也真的會有點疼,方方面面都像真的一樣。」
這些議論得最熱鬧的人,看裝束就知道,都是泊南城內的普通百姓。
因為情況不同,泊南城的士兵最近肯定是沒有辦法聚在同一個地方睡覺的,而且數量也不夠多。
蒼天夢境的影響力擴大之後,今晚進入夢境的,倒是有九成多,都是普通百姓。
不過,因為事先給杜元貞等人通了氣,那一小部分文吏兵將,在經過初期的震驚之後,就勉強壓着心中的驚奇,按照預定的說法,奔走相告。
只要在夢境之中演練武藝,就可以給西面戰場,前線的那些戰士們提供助力。
這個說法,在數萬人同時進入夢境的證據之下,變得無比有力,也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今天全城那麼多人被煽動出城的事情,雖然後來勉強化解了,讓他們回到城內,但人心惶惶,忐忑不安的情緒,是沒有那麼容易被排解掉的。
最要命的是那種茫然。
處在戰場後方不遠的城池,偏偏又不在前線,每天能聽到跟前線相關的消息,但沒有辦法親眼見證,只能在一日三變的種種流言之中,左右搖擺,硬熬下去。
這樣的日子,簡直是逼着人去胡思亂想,越想越難受,越想越不安。
連逃出城這種唯一能做的選擇,都是錯誤,那大家到底要做什麼,才能擁有那種正在安身保命的實感?
現在這個夢境中能助戰的消息一傳出來,所有人都像是茫茫煙海中,抓到了一個主心骨。
在嘈雜無比、反覆質詢確認的聲潮過後,不少學過粗淺拳腳的青壯年,就已經在原地打起拳來。
「只要演練武藝就行,就我們這個樣子,這種拳法也可以嗎?」
也有人老成的,或者本身就是那些士兵的街坊鄰居,就請那些士兵帶着他們演練。
這些老百姓的接受速度之快,態度之熱切,遠超一眾官吏的想像。
「怎麼會這樣?」
泊南城的守將喃喃道,「之前隨便幾個謠言,就讓他們害怕成那個樣子,現在戰意卻這麼高昂澎湃?」
蘇寒山瞥了他一眼:「隨便幾個謠言?那些消息關乎他們的身家性命,他們沒有你們那麼多退路,自然要更加敏感。但正因如此,讓他們知道了可以努力的方向,他們會比你們更投入。」
那守將漲紅了臉:「尊駕未免太小瞧我們,如若泊南是前線,本將這一身拳意通靈的武功,也絕不是擺設!戰場上衝殺,我只會比他們更勇猛!」
杜元貞故意清了清嗓子。
蘇寒山微微一笑:「這裏不是戰場,但可以助力戰場,你既然有這樣的決心,就去找一座山峰或者一株怪樹,全力攻擊,展示你的武藝和心意吧。」
那守將也不問毆打石頭就能助力戰場,是什麼道理,在附近尋了一座山崖,一拳就轟了過去。
咚!!
這一拳下去,無論那守將,還是杜元貞等人,都面露驚異之色。
那山崖上盪開一層層水浪似的波紋,但沒有半點晃動,沒有半點損壞的跡象。
那個守將反而覺得自己的拳頭有些酸痛,心中有了戒備,發力之際略作調整,連續出拳,不斷轟打那塊山壁。
山崖上盪開的水波愈發密集,但始終沒有半點損壞跡象,反而好像因為這種擊打,變得更加光潤。
杜元貞道:「這是?」
「這些山崖樹木,別看枯萎光禿,其實都曾是萬眾心念歷代之寄託,別說是拳意通靈,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摧毀任何一處。」
蘇寒山說道,「但是,因為跟夢境源頭長時間的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