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中的二人喚過來了一個道童,又往下面吩咐了幾句。
很快的,僅僅間隔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有一隊人馬走出。
這對人馬吹吹打打,顯得極為歡慶,好似要舉辦一場酒席似的,其中伴隨着同行的人,臉色也多是蒼白色,看上去就像是紙人一般,眼睛中的黑色瞳孔大大的。
等走到了余列兩人的跟前之後,當即就有人請示着余列,恭請他們一同隨行走。
下一刻,就有紙錢符紙,像是雪花一般,一片片的灑落在暗河中。
本是平靜的河面,頓時波動,好似有巨物在其中翻滾。一道粗壯的黑影在水下竄動,一張巨口,緩緩的抬起張開,內里猩紅無比,遍佈着菊花一般的利齒。
一隻長長的舌頭,又從巨物的口中伸了出來,就像是地毯一般鋪就在地上,從河水中一直延伸到了河岸,似乎恭請着河岸上人走上去,進入它的腹部中。
「河神開門咯!」
吹打的聲音,再次的響起,湊在余列二人旁邊的紅谷窟道人們,大膽的就往巨物的腹部中走去。
此時余列站在河岸邊上,他仰頭看巨物,發現這是一條像是蚯蚓的東西,其身軀一節一節的,等到有人走進它的肚子裏面之後,它依舊是安靜的立在河岸上。
忽然,剛才那個走開的諂媚道童,又來此余列的跟前,小心翼翼給余列解釋說:
「道長,這就是咱們鎮子走商道用的『舟船』了,它是第一任鎮主留下的地蚓沙蟲,能開山破石,也能潛藏於淤泥河水之中,最是能夠承載貨物和人馬,可以安全的通過荒山野嶺。」
對方瞧見余列臉上的警惕之色,以及余列遲遲沒有動身,又笑着說:
「道長您別看它長相清奇兇惡,但是第一任鎮主,還特意為這頭地蚓沙蟲請回了一方神職,添為河神!咯,就是這條暗河了。」
「河神?」余列聽見諂媚道童口中的兩個字,體內的真氣當即一動,他凝眉往巨蟲看過去。
果不其然的,一道淡金色的符籙,正懸浮在地蚓沙蟲的頭頂,證明了對方的身份。
余列又通過自己的道籙感應周遭的龍氣,雖然無法獲知更多的東西,但發現這頭地蚓沙蟲得受龍氣的青睞,看來對方確實是被納入到了道庭的龍氣體系中,是個小神。
余列衝着諂媚道童一拱手:「多謝道友了。」
然後他便施施然的,往巨物那佈滿了利齒的口舌當中走去,上車登船。
佘雙白也是不動聲色的跟在余列身後,步入巨獸的腹部。
有龍氣和神籙作為證明,兩人心中的驚疑之色已是消去大半,勉強信任這大傢伙不會半道將眾人嚼爛消化掉。
而且兩人體內現在都有真氣,真要是在對方的肚子裏面搏命起來,指不定就是這頭地蚓沙蟲要倒血霉。
河邊的登船繼續進行。
宛如活人祭祀一般,地蚓沙蟲的口器蠕動地越張越大,最後達到了可以吞下兩頭大象的程度,在足足吞下了幾十個人,還有一些牲口後,它方才合攏口器,咕嚕咕嚕的沉在了水中,不停的冒着泡泡。
步入沙蟲的腹內後,內里人畜的氣息雜陳,亂糟糟一團。
但是讓余列感到意外的是,繼續往裏面走,就出現了略微乾淨的蟲段,頂上的肉壁還鑲嵌着螢石,環境沒有那麼漆黑。
甚至還有幾個肉瘤出現在余列的眼中,像是座位似的。
有人招呼余列:「道長,快就坐吧!河神大人就要動身了。」
余列等人剛一坐好,就感覺身子開始晃蕩,上下顛倒,就像是落入到了滾動的木桶中,令人不適。
沙蟲的體內也頓時就響起一陣吵雜的聲音,驚叫和罵咧連連。
「誰摸我屁股?」
「呔!屁股快挪開,你坐我頭上了。」
余列如今已是八品境界,自然不會被區區的晃動干擾到,他聽見噪雜聲,一時想到了當年送他到黑水鎮的擁擠船艙。
他啞然失笑的,安生的坐在肉瘤上,體驗着獨特又相似的沙蟲之舟。
不經意的,余列還瞥了一眼旁邊的佘雙白,發現對方的神色十分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