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柔很震驚!怎麼能不震驚呢?這事情,說來就來了。
沁柔還是壓下了思緒,先去沐浴更衣,敬鬼神而遠之,她或許不信鬼神之說,但最基礎的尊重,卻會維持。
行為不與心走,世人本來就是這樣矛盾,她也是其一。
沐浴的時候,腦子裏還在思索着這一件事兒,說白了不過就是庶妃的事兒,在皇帝那兒,處置的時候,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皇帝需要考慮螻蟻的想法嗎?不需要。
皇帝討厭了一個人,還會叫這個人睡在自己的身邊嗎?同理,妃陵也是皇帝的地盤兒,皇帝或許不缺那一分三畝的地兒,但皇帝憑什麼要一個討厭的人埋進去。這麼一想,就很簡單了,沁柔腦子裏也接受得很快。
處置一個白庶妃而已,小事一件。
不過沁柔也想起來。
她想起來白氏並非她在宮裏見的,第二個有名有姓的死人。
她是第三個!
她遺忘了燕庶妃,素未謀面的、死在中秋佳節里的燕庶妃,才是她進宮後,所知所聞的第一個死人。
第二個才是大格格。第三個,才是白氏。
似乎這就是宮裏人的宿命。面向死亡,默默無聞。
沐浴、更衣、梳頭、盤發,這一整套的流程,有條不紊,層層推進着。而有奴才們伺候着,也無需沁柔這個主人多費心思。
後宮裏可能有波瀾,但都與她沒關係。
奴才們用毛巾,將沁柔一頭濕漉漉的秀髮,一點一點,細心擦拭乾!
主僕幾人忙着,卻有意料之外的人悄然而至。
「庶妃安。」李德全對於貞順齋已然是熟門熟路了,一路行來,哪怕未有奴才牽引,李德全也自個兒進門來。
此人的到來着實是意料之外。沁柔也不妨被嚇到,只是她到底還明白,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帝哪裏去不得!
同理;他身邊的李德全,會出現在這兒,也不奇怪。
李德全一對眼睛,清楚地瞧見了哈達納喇庶妃眼中的驚詫。
「公公請起,」沁柔縱然驚詫,但還是很快又將驚詫收了起來,她一頭秀髮還散着。
因為驚詫,一時也沒記着站起身來。
好在李德全不在意這個,他只堆笑卻又帶了幾分的恭敬道:「皇上命奴才來接庶妃過去呢?倒是沒想到庶妃適才沐浴更衣了。」
李德全這個人,你瞧不出他臉上的堆笑是真的,還是他的表現出來的恭敬是真的。
要不怎麼說他厲害呢?沒有手段手腕兒,就是皇上再倚重他,這乾清宮御前首領的位置,他也坐不穩。
沁柔有一瞬間的遲疑,是李德全傳錯聖旨了,還是她聽錯了。沁柔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李公公,我記得永壽宮妃娘娘正陪伴聖駕。」一宮主位,主掌一宮,鈕祜祿妃掌管永壽宮,所以既可稱為:鈕祜祿妃;又可稱作永壽宮妃。
沁柔遲疑,卻也留着分寸。
皇帝乃是聖明天子,一般而言,召見了鈕祜祿妃娘娘伴駕之時,便鮮少再召見別的宮妃了。
畢竟永壽宮妃,也得要有臉面。
本心而言,沁柔也不願於與鈕祜祿妃對上,也不想叫鈕祜祿妃覺得,她野心盛,敢升搶奪鈕祜祿妃寵愛的心思。
各殿閻羅王過招,她們這樣的小鬼摻進去,唯有作炮灰的用途。
「正是呢?」李德全依舊笑着應道。「庶妃今兒去啟祥宮走了一遭,消息傳到御前的時候,鈕祜祿妃娘娘正陪着,這不,就想皇上召您去見一見。」
李德全依舊樂呵呵的。
沁柔笑着,話她大概是聽明白了。意思就是說,召她去,是鈕祜祿妃的意思,即便不是鈕祜祿妃親口請旨,亦是她出言提醒,總之就是這個意思。
沁柔不拒絕,只道:「勞公公等一會兒,容我再整理一下儀容。」她總不能披頭散髮地去,儀容不整,御前失儀,夠她喝一壺了。
事實上,也沒她拒絕的餘地。哪怕是看耍猴兒呢?她也得笑呵呵地去。
李德全倒是不曾為難,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