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澈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這一次,他是真的感覺到她想殺他,感覺到她恨他入骨髓,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心臟劇痛,下意識的舉手想要擋住她手裏的菜刀。
結果,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臨。
耳畔響起菜刀落地的聲音,緊接着簡思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季明澈緩緩拿開手臂,見簡思倒在地上,呼吸一緊,忙將她抱起,輕輕拍着她蒼白的小臉。
「思思,你怎麼了思思……」詹姆斯低着頭,滿懷歉意道:「季總,對不起,我看見她要傷害你,所以將她打暈了!您手臂流血了,沒事吧」季明澈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雖然心疼,卻也知道,詹姆斯是為了自己,便沒有多加責備,抱起簡思,將她輕柔的放到床上。
見他沒有怪自己,詹姆斯微微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臥房,先給家庭醫生打去電話,然後讓屬下清場。
將打鬥的痕跡清理乾淨,不留下任何蜘絲馬跡。
不一會兒,醫生便趕來了。
看見季明澈手臂上的傷,駭得倒吸一口氣。
傷口又長又深,整個皮肉全翻了出來,看着觸目驚心。
「季總,你這傷口很深,我處理的時候可能會有很痛,你稍微忍一下。
」「嗯!」季明澈點點頭,將手臂交給醫生,視線則定在昏睡不醒的季明澈身上。
他的手臂很痛。
可是卻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
想到簡思昏迷之前的那個眼神,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硬生生挖走,痛得鮮血淋漓。
簡思恨他。
因為他殺了陸佑霆而恨他。
他們之間唯一的障礙已經沒有了。
為什麼她還不能接受他居然為了一個死掉的人要殺他,恨他。
他不懂。
偏執的認為,只要除掉陸佑霆,簡思便會徹底屬於他。
季明澈所有的思緒都在簡思身上,醫生給他的傷口消毒上藥,包紮,他都渾然不覺,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好了!接下來幾天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飲食要清淡。
」醫生耐心的囑咐着,從醫藥箱裏拿出一瓶藥遞給季明澈:「這是消炎藥和止痛藥,消炎藥一天三次,一次兩粒。
如果傷口疼得受不了,就吃一粒止痛藥。
不要吃的太頻繁,會產生依耐性和耐藥性。
」止痛藥季明澈看向醫生:「我心痛,能吃止痛藥麼」醫生一怔,隨即笑道:「季總,您別開玩笑了!」季明澈自嘲一笑,重新將視線移到簡思身上。
是啊!普通的止痛藥,又怎麼能治心痛。
只有簡思能治。
醫生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後,便去樓下替別人處理傷口。
季明澈坐在床邊,一直寸步不離的守着簡思,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摸着她蒼白的小臉蛋,自言自語道:「陸佑霆死了,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喜歡我,我會比陸佑霆對你好百倍千倍。
」可惜,簡思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回應。
時間悄然流逝。
天際泛起魚肚白。
季明澈實在頂不住了,趴在床上睡着了。
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終於停了。
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折射出一道漂亮的七色彩虹。
折騰了一宿,加上失血過多,晚上又淋了雨。
季明澈這一覺睡得有些沉。
等他醒來時,已經臨近中午。
他睜開眼底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簡思,待看見空空的床鋪時,腦子空了一瞬,隨即反應激烈的彈起,靠椅因為他的動作倒在地上。
他顧不得扶起,跑出房間,拉住一個傭人便問。
「夫人呢夫人去哪了」傭人被他緊繃的臉部表情嚇了一跳,顫抖着手指着門口方向。
「夫人,夫人在花園裏……」季明澈推開她,馬上跑到花園。
下了一夜的雨,花園裏到處都是濕泥巴。
簡思沒有穿鞋,赤腳踩在泥地里,像一縷四處飄蕩的幽魂,面朝大門口,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雙眸空洞的看着前方。
她白皙的雙腳上全是泥。
泥土裏的碎石將她柔嫩的皮膚劃出無數道血痕。
她卻渾然不覺,仍然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裏。
看見季明澈出來,管家鬆了一口氣,手裏提着一雙鞋,哭喪着臉道:「先生,你可算下樓了!夫人已經在這裏足足站了三個小時了,一動不動,也不肯穿鞋。
我嘴皮子都說幹了,她硬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季明澈走到簡思面前,故意擋住她的視線。
結果簡思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他完全不存在一樣,還是那樣直挺挺的看着前方,雙眸沒有焦距。
季明澈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被嚇着了。
「思思,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思思……」簡思仿若沒有聽見,仍然沒有一點反應。
季明澈伸手想捧住她的臉。
原本以為她又回像以前那樣,激動的推開他,然後罵他。
可是這一次卻沒有。
她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這裏,任由他為所欲為。
一夜之間,她好像從一個鮮活的人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沒有靈魂,只剩下一具軀殼。
而她變成這樣,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