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從訓算是開了個頭,他在感謝許氏這件事中,做到了嚴口風,守規矩,不管他是出於性格的謹慎,還是別的什麼考慮,總之,在這一點上,趙禎對他是滿意的。
當然,除此之外,這段時間下來,趙禎也一直在暗中觀察他,辦事伶俐周到,都還是其次的。
劉從願在小側殿的那間屋子,嚴格來說,是不符合規制的,只不過之前趙禎懶得搭理他而已。
趙禎那個時候故意留了個話頭,告訴他,接替的是劉從願的差事,另一重用意,就是要看看他的心性。
若是張從訓覺得,他接了劉從願的差事,就理所當然的應該佔了那屋子,就說明,他同樣是一個骨子裏不安分的人。
那麼,趙禎同樣會讓他哪來的回哪去。
說白了,在這宮城當中,大到金銀珠寶,殿宇樓閣,小到一花一木,一樹一草,都是皇帝的東西。
賞之可受,不賞不可取,這和東西的價值沒有關係,只和心中的敬畏有關。
皇帝的意志,才是這座皇城中唯一的,至高無上的意志。
或許趙禎現在不能將這一點鐵律延伸至整個皇城,但至少他身邊的人,必須要做到這一點。
距離雷允恭被下獄,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六月已末,夏日炎炎。
沒有了丁謂在朝堂上瞎折騰,早朝就是走個過場,經筵講讀的壓力也小了不少。
劉娥這些日子忙着政事,也沒空盯着趙禎,這讓他的日子過的舒服了許多。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人不走運,喝涼水都塞牙,但反過來說,人要是日子過的順,那好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這天下了早朝之後,緊接着,趙禎就得到了一個消息。
「雷允恭死了?」
趙禎略微有些意外的看着前來報信的張從訓,開口問道。
於是,後者恭敬的低頭,答道。
「不錯,據說,是太后娘娘下的手書,張都知和岑押班親自監刑,杖殺於獄中了。」
聽了這話,趙禎不由嘆了口氣。
想想這雷允恭,一個月前還是權勢煊赫的大璫,可惜一步行差踏錯,便就此殞命,連個再覲見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眼下沒有時間感嘆雷允恭的命運了,因為這件案子,涉及的可不止雷允恭一人。
自打那日,劉娥讓人將丁謂送回府中之後,這位首相大人實質上就已經被免了權位了。
據說,他曾經好幾次跑出府門,想要到政事堂去,結果都被馮拯以假期未滿為由,派人強行送了回去。
馮拯這麼個老好人,若是沒有得到確實的命令,他可不會做出這麼強硬的應對。
如今丁謂大勢已去,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實,但是,他畢竟還沒有真正倒下去。
所以,現在朝堂上下,其實都在等一個信號,一個對丁謂發起總攻,徹底將他打落深淵的信號。
雷允恭伏誅,意味着他的供詞再無反覆的可能,也意味着,這樁案子徹底塵埃落定。
這就是信號
不出趙禎的意料,午間剛過,便有內侍匆匆前來請他,道。
「稟官家,太后娘娘已命人前去召見兩府大臣,商議雷允恭擅移皇堂一事,娘娘請官家一同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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