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中的情況比楊謙想像的還要惡劣。
純陽罡風和純陰風煞交織在一起出現天地間極致的能量衝突,並不會像正常情況下的陰陽交匯,反而不斷對抗直接沖碎了天地間幾乎所有的規則和力量結構。
楊謙避無可避的情況下被颶風扯了進去,但他依舊沒有停下來還是朝着山峰的方向突進,此時已經距離山峰不過十餘里了。
但就是這十里,楊謙卻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颶風中陰陽顛倒規則破碎,五氣無根,對於任何東西來說都是毀滅性的災難,加之其中急速肆虐轉動纏絞的風力,頃刻間就能將鋼鐵撕碎。
楊謙的身體早就比鋼鐵堅韌百倍,可在這陰陽顛倒五氣無根的颶風當中依舊難當。
僅僅片刻工夫,在六九天劫中都能泰然處之的楊謙就不禁臉色一變。
護體真罡沒能堅持多久,其中的玄氣、刀意都擋不住纏絞刮骨的風刃,被一絲一絲的撕開,最後成了篩子,甚至想要二次凝聚都變得極為艱難。
這種情況楊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意味着颶風裏的殺伐力量不存在死角和喘息,無時無刻都在研磨,這才讓護體真罡無法持久更沒能重聚。
之後便是肉身直接承受這股力量。
比起楊謙見識過的六九天劫,此時颶風給他的感覺雖遠沒有那麼狂暴,但卻更加綿密和鋒利,如同帶着鋒銳尖刺的石磨,而他就是掉進了磨眼裏的倒霉蛋,正在被一點一點的磨去性命。
楊謙的肉身的確可以飛快的自我修復,甚至身體表面的修復速度可以跟鋒利的研磨刮骨相衝抵。在護體真罡成了篩子之後他才能扛住,渾身上下全如鏡面一般,這是皮肉在瘋狂的破損又重塑不停的樣子,跟當初劫雷砸在身上時的燒蝕一模一樣。
可劫雷一顆一顆砸,並且有數,砸完就沒了。颶風卻似乎無窮盡,雖每一下的力度不足以瞬間攪碎楊謙如今的肉身,但細細的消耗下去楊謙同樣死路一條。
因為在颶風裏楊謙無法奪天地造化轉化血氣,體內的血氣雖然厚實,但也有乾涸之時,自然耗不起。
衝出去!不然必死無疑!
這個念頭楊謙心裏篤定,被捲入颶風之後就在試圖衝出去。可目前為止他嘗試了多次,都只能靠近颶風邊緣卻始終無法徹底掙脫風力中心的吸扯,連帶着把皮肉都扯得大塊大塊的撕裂都沒能辦到。
以楊謙如今能輕鬆摧山斷月的肉身力量都沖不出去,可見這颶風內的力道是有多大。
「不行,這樣出不去!」
楊謙心裏隱約有些不知方向了。這颶風就好似專門為他準備的,幾乎拴住了他的所有手段。即便是他的刀意以及新學會的那些無名的刀招,在這颶風中都沒有助他脫困的能力。
怎麼辦?
要死在這裏?楊謙心裏暗道。對死他不恐懼,早就看慣了。倒是對自己背後操縱這一切殺機的力量愈發的憤怒。
但憤怒成為不了手段,也救不了楊謙。他此時肉身內的氣血飛快被消磨掉,肉身也從皮肉鏡面開始往內消融,到血肉,到骨頭,一步一步的被銷蝕掉。他的不滅之軀已經因為血氣的匱乏跟不上颶風的侵蝕了,再有數個時辰他的骨頭也將被磨成粉糜,接着就是他的元神了
這個跨度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眨眼而已便是一天兩天過去。
楊謙看着自己的肉身和性命這麼一點一點的被抹去,一切都好像變得慢了下來。
這種慢不是感官上的快慢,而是一種心理上的奇怪錯覺。
隨着肉身的不斷磨毀又重構,接着又磨毀這個過程逐漸在楊謙的意識中變得清晰。每一分血肉,每一寸骨頭和經脈,第一次在楊謙的心裏如此的清晰。
這似乎是因為楊謙的靈覺變快了,所以才會覺得周圍變慢了。
「原來快到極致就是慢?呵呵,當真是玄妙!」楊謙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彌留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