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谷帶着昏迷的李紫御劍北上,腳底的風景轉瞬而過。身後楊昀與冰鳳相互廝殺的動靜大得可怕,但他終究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他心裏知道,楊昀是下了死志的。一境之差,猶如鴻溝,他不是冰鳳的對手,又不肯逃,只怕是九死一生。
想來所謂劍仙的意氣,便如楊昀這般吧。他無緣無故想起了當年左丘尋說的一句話,是在當年紫霞宗上救他的時候,她說,我輩劍修出劍,從來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好一個不值得卻心甘情願的出劍!這樣的劍,才能堪稱瀟灑,才有劍修的精氣神!
經歷了今天楊昀的出劍,徐懷谷對這句話又有更深的體會了。飛劍行駛到將垣上方時,徐懷谷便看見了下邊駐紮的密密麻麻的軍營。
自西往東,綿延四十多里地,滿是整裝待發的軍隊。徐懷谷估算了一下,這裏約莫有五十萬人。
這還只是一處駐紮的地方,像這般規模的駐軍地,大余國的南邊還有好七八處,全都佈置在兵家必爭的險要之地。
大余國費盡心力糾集的四國一共五百萬軍隊,立下死志,就算是魚死,也硬要掙個網破出來。
徐懷谷眉頭緊鎖,心間悲痛。這樣的曠日大戰,該死多少人啊!又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但是這卻是不爭的事實了,徐懷谷縱然心痛,也阻擋不了時代的大潮。
將垣滿是軍隊,百姓都逃得差不多了,不值得停留。徐懷谷找到淇水,沿着淇水御劍順流而下。
他要去興慶,在那裏與張小禾會和,畢竟興慶恐怕是全大余國內暫時最安全的地方了。
飛劍不得進出人間大城,徐懷谷在興慶城外的樹林裏便落了下來。他背着李紫,往城門走去。
城門口排了一條很長的隊伍,起碼有好幾百人,全都等着進城。雖然官方的消息一直沒有放出來,但軍隊大規模地調動難免不被人注意到,或許這些人也是察覺到了南邊的戰火將至,因此才都背井離鄉,逃來了這裏。
排隊進城的人雖多,但城門處那守門的衛兵也多。興慶早已人滿為患,他們接了上面的命令,已經不允許再接收難民入城了。
於是焦急的隊伍越來越長,守門的衛兵也有他們的難處,紛紛舉起武器對準躁動的人群,雙方劍拔弩張,鬧得不可開交。
這一派蕭條的景象,與徐懷谷初次來興慶之時完全不同,他不免又有諸多感慨。
城門口是走不通了,但徐懷谷不是普通人,自然有別的門路。他背上的李紫還在昏迷中,他得趕緊找地方讓她躺下來休息。
徐懷谷往城牆根下走去,他尋了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從法袍之中掏出一張縮地符,注入少許靈氣,頓時二人的身形便進了城牆裏面。
這縮地符想來也神奇,當年劫獄救出余芹的時候,也是靠這幾張符籙。
時隔這許多年,卻又用到了。興慶城已經滿滿當當全是人了,徐懷谷和李紫剛進入城內,便迎面和幾名席地而坐的難民撞見了。
他們幾人瞠目結舌,像是見了鬼一樣看着徐懷谷突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徐懷谷不做理會,腳步匆忙往城中心走去。他還記得當年住過的那一家仙家客棧,他們之前和張小禾約的也是這一家,他得儘快過去。
穿過嘈雜的街道小巷,那一家不顯眼的客棧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還好,這裏的人看起來不是很多。
徐懷谷走進店裏,急忙掏出幾枚小珠放在櫃枱上,道:「要一間房。」那櫃枱後坐着的老闆娘看了一眼小珠錢,沒伸手去拿,笑了笑,卻道:「客官,這年頭可不比往日了,幾枚小珠都是好幾年的價格了,現在最便宜的房間都是一枚大珠一夜。」徐懷谷微微蹙眉,收回小珠錢,道:「這麼貴?那平常那些個修士哪裏住得起?」老闆娘無奈地解釋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客官不如去外邊轉一轉,看整個興慶城裏,還有幾家仙家客棧在開的?那些老闆們的消息靈通,各有各的門路,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了,因此都捲鋪蓋逃了,因此價錢才水漲船高。」徐懷谷問道:「那你怎麼不走?」老闆娘道:「我走了,客官豈不是更沒地方住了?」徐懷谷哼了一聲,不過是個發國難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