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敏之錯愕至極,掌心發麻的手僵在半空。
那一巴掌,毫無保留,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唐樾的臉上。
柳隨風含着淚凝視着義無反顧擋在他面前的男人,悸動的心臟橫衝直撞得快要撞碎了他的胸膛。
「阿樾……我……」「敏姨,請您不要打隨風。
隨風沒有錯,都是我的錯。
」走廊里的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結。
面對滅頂的壓力,唐樾此刻的冷靜反而更令人心酸,「他為了我,為了唐家,已經挨了太多的打了。
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讓他受苦一點苦。
我會盡我所能,護他。
」眾人震愕!柳隨風深深垂下頭,感動之餘,心中更深更痛的則是愧疚與自責。
從小,爺爺和姑媽就告訴他,他是柳家未來的希望,他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可事實就是,他這個「頂天立地」竟是把天頂出個窟窿的惹事精,除了給愛人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他什麼都做不了!他……還算什麼男人呢。
「大哥……你說隨風哥哥挨打了什麼意思!」唐俏兒心口猛地縮緊。
「隨風從柳家逃出來後,狀態一直很不好。
」唐樾眼前浮現出的是柳隨風白皙肌膚上一道道猙獰紅腫的傷疤,隱忍地攥緊了顫抖的拳,「聽說父親病發,他一刻都不願耽誤,是強撐着過來,給父親看病的。
」柳敏之目光陡然變得緊張,「柳家……對他用家法了!」「阿樾,別說了。
」柳隨風拽住他的衣角,只是搖頭,嗓音低微得快要聽不清,「別說了,都過去了。
你不用為我解釋什麼。
」看來,是真的了。
柳敏之渾身冰冷,往後趔趄了一步。
她也是柳家走出來的人,深諳柳家的家法,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而這次,他們的私情曝光,柳家知道後……怕是會打死他的啊!突然,身後診療室的大門開了。
唐萬霆坐在輪椅上,被齊秘書從裏面推到眾人面前。
剛才經歷兇險的病發,他的面色依然透着虛弱,但腰杆卻倔強地挺得筆直,不願讓孩子們看到他頹廢落魄的樣子。
「爸!」唐家的孩子們揪心的很,也怕得很。
父親在這時出現,想來,大哥和柳醫生的事,他全都知道了。
他們害怕父親對大哥發火,對他失望至極。
但更怕父親會因此病情加重,他的身體真的再也受不了一絲打擊了!「爸。
」唐樾心尖一緊,本能地拽住柳隨風的手臂,將他拉到自己身後。
這一幕,讓唐俏兒大受震撼!沒有不同。
與沈驚覺給她的愛,沒有任何不同。
同性戀又怎麼了吃別人家大米了偷誰家孩子了就算百口嘲謗,萬目睚眥又怎樣當全世界與他們為敵時,唐家,永遠是他們的避風港,這就夠了。
柳隨風全身僵硬地站在唐樾身後,根本不敢看唐萬霆。
明明是那麼高挑挺秀的人兒,此刻卻像脊梁骨被打碎了一樣,蜷下去,矮下去,恨不得把頭都扎進地縫裏去,徹徹底底地消失。
唐萬霆揚起臉來,目光深沉地看着唐樾,又透過唐樾,看向柳隨風。
半晌,他蒼白的唇緩緩開闔,「阿樾,我們單獨談談吧。
」……病房裏,只有唐萬霆和唐樾父子二人。
老萬背對着他望着窗外,良久都沒有開口。
唐樾所想像的那些劈頭蓋臉的質問、憤怒、責罵,沒有如暴雨般來襲。
然而這樣的沉默,反而更讓他心裏難受。
「爸,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對不起。
」唐樾終於率先沉不住,向父親深深鞠躬,「我辜負了您對我的栽培和養育,辜負了您的期待。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只求您一件事,不要為難隨風。
」唐萬霆依然沉默不語。
唐樾緩慢地站直腰身,「這次事件,我知道,我給財團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明天,我會遞交辭呈,交接手中的工作,引咎辭職,並退出董事會。
」唐萬霆聽言,這才從輪椅上彈坐而起,起猛了身子打了個晃,忙扶住窗台邊緣站穩。
「爸,您當心!」唐樾剛要上前攙扶,老萬卻在這時回頭,氣咻咻地瞅着他:「就因為這個,你就不幹了」唐樾驟然一怔。
「國外的那些大企業,公開出櫃的十根手指都數不過來,他們不照樣混得好好的國內環境是保守一點,但這不過是私人情感問題,礙着誰了害了誰了」唐萬霆一掌拍在牆上,憤憤不平,「我當年娶了四個,八卦雜誌天天拿我當頭條,那錯詞兒別提多難聽。
你老子我不是照樣穩坐釣魚台,在董事長的位置上一干幾十年,那些個背地裏拿我當下酒菜的,不一樣要對我畢恭畢敬,俯首帖耳!」唐樾徹徹底底驚呆了,唇瓣微張,卻說不出話來,「爸,我……」「我唐萬霆的兒子,心眼兒怎麼比針孔都小,你這心理素質也太次了,還不如俏俏的一半!」老萬頻頻搖頭,納悶兒起來,「怪怪的……你小子是隨了誰啊我和你媽哪個也不這